晚霞,天空中的云烧的正旺,摆成鱼鳞状,去见他的路是橘色的。
骆宁快步走出男寝,发现付衡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那天对不起……”
青年的右脸顶着四四方方的纱布片,嘴角乌青,布条包满半个头,乱中有序间艰难露出三七分铁刘海。
刚靠近就闻到身上浓浓的消毒水味。
一下令气氛降到冰点,连着黄昏都像冰箱里的灯。
这是不是证明……他衣服里还有伤?
“为什么表情这么严肃?”付衡好整以暇地看他。
骆宁想扶他肩膀的手都缓慢靠近,生怕一点重就弄疼了他,“你不是请假回家了吗?这些伤哪来的?”
付衡有点难以启齿,“说出来有点丢人。”
他做了一会思想斗争就全盘托出:“这些伤是被我爸打的。”
骆宁这下瞳孔都在颤抖,“后爸吗?”
“亲爸。”
打人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肯定更加心痛。
“为什么?”
付衡乐观的勾唇想了一下,“大概是生意不顺,需要一个出气的吧?”
骆宁真的窝火,“怎么能因为生意不顺,就把远在上学的儿子喊回家打?说不定你原本听到他和你说,‘希望你回家一趟’,这个消息还很高兴呢,开开心心回家等来的却是父亲的暴揍,太离谱了!”
“到车上说?”
保时捷就在旁边,骆宁习惯性地坐上副驾驶。
付衡上车的时候,后背碰到椅背,倒吸一口凉气。
骆宁闻讯,心莫名紧张,仔细观察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你后背也有伤?”
“嗯,伤很多都在后背,还有一些在大腿上,脸上这些都算轻的了。”
付衡有气无力地牵了牵嘴角的动作在他看来是振作。
骆宁无比痛心,今天对自己来说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受伤了,很讨厌、难以接受。
如果你过得好的话,自己才可以放心的继续生活。
但是看到这个样子,他怀疑自己拒绝不了付衡任何事,说不出一个‘不’字,又急又恼,用一句歌词形容就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肯定很疼吧?医生怎么说?几天换一次药?”
“你爸他很过分,你妈妈呢?你妈不拦着一点吗?”
“我妈在上班,不知道。”付衡也感觉到他想摸又不敢摸的手,主动伸出脸蹭了蹭他的掌心,胶条纱布的质地磨得有些痒痒的,付衡又说,“我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我妈。”
骆宁立马明白言下之意,他大概是不想让父母吵架吧,“但是你不说,事情得不到解决,你爸要是还打你怎么办?”
“跑呗,未来几个月都不会见他了。”
“可马上不是要放寒假了?这应该免不了要见面……”骆宁忧心忡忡。
“那只能希望他生意顺顺利利了?我也不会站着不动让他打。”
“你如果有什么心事,难过的事,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骆宁脸色一直很难看,他设身处地的讨厌那个陌生的男人。
因为重逢第一件事不是继续讨论周四中午,表白这件事被轻轻带过。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付衡在他头顶露出疯狂的笑容,把骆宁担心自己的每一帧都印刻在眼底。
事情发生第二天他就能跑能跳,但是有私心不想回来,硬生生在家里熬过两天。
真正让他想回来的是骆宁偶尔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他光看着就感到幸福,抱胸就像隔空和他拥抱。
一点就够了,有就够了,这就是对他感情最好的回应,现在可能有点杂鱼影响到他的判断,但是没关系,只要骆宁有一点动容是为了自己的,那他还能一辈子继续下去,铁杵磨成针,而你终究会是我的。
过度包扎之下,付衡脸上只有右脸乌青一块,其他完好无损,眼底猩红的血丝是直白的欲望。
“那你呢?你爸呢?”
骆宁思考:“我爸做生意失败了,现在在老家一个工地上监工。”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付衡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自命不凡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