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骆宁把甘展请进房间。
甘展进门先环顾四周,“你房间基本没变样。”
高中的时候,骆宁在县城重点高中,甘展成绩差些,在平兴镇读的普高。
三年过去,骆宁高考623分进了一所211,甘展仅超超本科线几分,他性情中人,懒得去上民办本科,在家里的五金店跟着父亲学手艺,还有就是打理乡下一亩三分地,家庭一脉相承的省吃俭用,该省省该花花,听说在银行存了两百多万,每年光利息也不少,他没什么大志向,日子这样过也很好。
骆宁平淡地笑笑,“上大学之后在家的时间少,没空打理房间。”
见来了人,他把香烟碾灭,火光斑驳在他手上。
甘展目不转睛地看着,“你怎么刚回来就在抽烟?”
骆宁一直是品学兼优的模范生,上黑板解题目的时候一副精干模样,很强,因为眉眼总是淡淡的,没有人觉得他装逼,反而内敛的可怕,高深莫测。
他只有抽烟的时候,那份距离感才锐减,腌臜的东西都从地上朝他爬了过去,顺着鞋尖往上攀,就算被不耐烦地甩远,也会歇斯底里地重新爬。
“今天心情有点不好,就抽了一根解闷,以后估计不会了,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
要不是今天信息量太大,心情郁结,骆宁也不会抽这害人的东西。
甘展脸上的傻气往外冒,立马紧张起来,“你在大学里面也过得不开心吗?”
骆宁摇头,“不是学校的事,是因为我爸找了一个阿姨没告诉我,我今天回到家才发现。”
“看门开着还以为家里进贼了,结果是她在扫尘。”
“啊——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骆昌禾在平兴镇算是传奇人物,早年在外面做生意赚了大钱,街坊邻里都知道他,后面染上了赌博家道中落这事也瞒不住,时隔二十多年,他回到平兴镇,美名曰养老,但是纸包不住火,生活水平的下降,长此以往大家很快清楚他是没钱了才回来的。
中老年人爱八卦,他在平兴镇简直是行走的话题,做什么大家都多看两眼。
他的感情史也不例外。
哪怕知道他有债务在身上,也有一些女人对他有好感,反倒是骆昌禾接受能力差,可以聊天、一起吃饭,真要上纲上线的搞些小暧昧,他要求可高着呢,刚开始拒绝了不少人,大家都觉得他吃惯了山珍海味,家里的小粥小菜不放在眼里……
甘展把从爸妈聊天听到的零零散散的信息拼到一块,补全一部分过去,“常红阿姨我知道一点,她在镇上的纹眉店工作,和老板是好朋友,平日里打扮的很时髦,不知道他们俩怎么认识的,刚开始骆叔叔有抵触,后面可能下定决心了,骆叔可劲献殷勤,常红阿姨那段时间天天背新包、新手机、新衣服,每一样都不便宜,好像送过一个八千多块钱的手机,街坊邻居都羡慕死了。”
“……”骆宁听的皱眉,“什么时候送东西的?”
“大概去年,送了大半年呢。”
“……”骆宁又想抽烟了,很想用‘钱给父亲,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的想法平复一下内心,实际心情大概是自己在外面省吃俭用,他却花钱大手大脚,这种不公感让他恨不得换一个新手机,那么一瞬间觉得累死累活地存钱干嘛呢?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逐渐冷静下来,冷得有些心寒,终是一笑,苦笑,“挺好的。”
庆幸的是没有榨干自己,两年里也存了一些钱。
“不说我了,你呢?最近五金店生意怎么样?”这事聊得都没劲。
“夏天忙,冬天买泵的人少,天天没事干。”甘展无聊地撅嘴,不过很快就调理好,“正好你回来了,趁着我现在不忙,有时间一块打麻将啊!”
“可以。”
甘展待了一会家里头就打电话来催,一边打电话一边跟骆宁示意,“那我走了,明天见。”
“好,我送你下去。”
骆宁起身和他一块往外走,出了3栋又折返。
回来之后,骆宁失重般栽倒在床上,跟付衡发消息说——我和朋友聊完了。
发完给他打电话,嘟了两声接通,“你在干嘛呢……”
“哭完准备睡觉了。”
“哭啦?”骆宁惊讶。
“说着玩的……”
付衡戴着耳机,把手机贴在胸口,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聆听男孩的声音。
骆宁手指在床单上画圈,“我一聊完就给你打电话了。”
“对了,你知道吗?我爸变着花样的找我要钱,200,300,背地里给阿姨送几千块钱的东西……明明我往家里多打钱是希望家里的债早点还清。”
父亲刚开始总嚷嚷着东山再起,骆宁也被带动了,有时候在想家里东山再起了,会不会有一天妈妈得知消息就会回来,但是他不敢说,因为父亲现在提到母亲就是怨骂,现在这个想法就更不可能了,父亲找了新人,复合的可能彻底渺茫。
“早知道就给你买钻戒了。”
“哈哈~报复性消费?”
“是啊,不过这个想法就出现了一瞬间。”还是花钱容易挣钱难。
“阿姨来之前,每年过年都是我和老爸搭伙做家务,筹备各种年货,虽然真的很忙,但是日子过得挺充实的,一个做饭,另一个就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