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很高兴今天同大家一起度过这两个小时。”
“黄龙女士,非常精彩的一堂课,也谢谢您。”
仿佛是算好了时间,下课后,姐姐才给我发来消息。
看着本该撤回的那个失礼的问号,我补充上了一个表情,有些傻傻的憨笑,饱含着我对知识的满足和一丝小歉疚。
“但是,黄龙女士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黄龙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好朋友……知己,学术伙伴那样?黄龙像姐姐一样,看起来智商很高,学识渊博,对于生物医药这方面也很精通。”
她回了我一个笑脸。
“她是我的实验对象。”
我暂停在了输入框中。久违的不适感又涌上来了。
黄龙已经离开了,可我很难忘记她那束古怪的长发,如果同姐姐的话结合起来,一切的违和、不适都变得有迹可循。
我开始回味黄龙说话的声音、动作、站姿。她是一个实验体,她因姐姐的改造成了什么样子,她的身体里又在发生什么变化,她还是一个健康正常的船员吗?
“毛发,试验结果都能体现在毛发里。黄龙已经进入实验很久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再没有剪过,一直留到现在。”
“当然,我倾向于这是她自己出于特殊意义的选择。毕竟我们有很多其他的方式去记录她的情况,用药量、反应、变化这些。”
“现在拔下她的一根头发,你可以从中提取到她这么多年的试药成果。”姐姐有些得意地向我科普,她一定很期待屏幕这端我大为吃惊的表情。
在寻求突破这方面,姐姐极端的渴求让她都感受不到自己有多古怪和冷血,却会让周遭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为什么舟上的人也会成为实验对象,舟不是最讲人权的吗,更何况,黄龙应该是个大人物吧?”
“自愿。”
对话夏然而止了。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对于她熟悉的领域,过多的介入除了会被自己的无知反噬,也让我担心自己是不是干涉和刺探了她太多的隐私。
姐姐在生物科研方面从小就展现着惊人的天赋,她的性情,她的思想,引导着她走到了多远的边界,我从不知何时开始就已经跟丢了。
但那又如何,我们身体中同样的那份来自妈妈的DNA依然让我与她彼此心系。
留足空间的相亲相爱,互相独立的支撑陪伴,这是舟上绝大多数家庭的写照,也是船员们会成长得个性独特,思想千奇,却依旧团结和谐的原因。
一天的课程结束了,我和姐姐像往常那样约好去接妈妈下班。
姐姐没有换下实验室的衣服,只是随便地披上了外套,那件白色的实验衫沾着各种各样的污渍和液体,她表示并没有携带危害的病菌,因此懒得脱下,就直接穿来了。
我们在舰船最为角落的那块落地窗前停下,母亲正佩戴着半身的机械装置,为船舱卸下一块需要修复的旧屏幕。
妈妈是舟这艘船上的一名维修工人。依靠舟先进的设备,工人们并不需要太多的体力和技巧,只要简单控制机械装备,便可以轻松地进行各种修缮安装。
母亲是一个不喜欢花费精力的人,维修工这份不需要与人沟通交流,不需要太多脑力体力的工作成为了她的首选。
我和姐姐喜欢在一边看着她慢慢地干活,把损坏的设备进行修缮,把老旧的装置统一更换,待一切完成,我们都学着她的样子伸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一起乘舱回家。
此刻,暂时关闭屏幕的窗壁就像一面镜子,模糊地映照出了我们一家的模样。
露出实验室白袍的姐姐,为了参会而特意换上整套军装的我,还有佩戴着机械辅助装备,衣着简单舒适的妈妈。
“沈博就要去星系学院进修了,临行前,我们要去好好吃一顿。”
“沈女士,我愿意贡献出200的奖学金。”
“很好,沈渊,你已经是个相当可靠的女人了。”
妈妈和姐姐一本正经地说笑着,我的腕表振动着发出一声脆响,七百块货币进入了账户,供我挑选今晚的餐厅。
我们走在去吃晚饭的路上。作为今天的主角,尽管我的身高已经和她们齐头,我依然在中间挽着两人的胳膊,像小孩子那样踢着腿腾空而起。
妈妈和姐姐一人一边地提着我,我们仨在路上歪歪倒倒,笑作一团。
路过的船员对我们递来愉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