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满目獠牙的妖物,有凶神恶煞的凡人……
他们赤.裸的目光中无一例外,都渗着化不去的亵渎之感。
桑晚站在台上,受他们不怀好意的打量,言语凌辱。
心口的寒冷渐渐覆满全身,桑晚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无极之境——一群恶魔的狂欢之所。
“我要这个。”
“我要这个。”
高台外没有阻拦,原本坐着的人群霎时间涌过来,扑向台上的少女。
少女们惊慌的后退着,哭喊声卷在他们一声比一声高的狂笑浪潮中。
桑晚盯着攀在台子上的手,心中怒意以野火燎原之势燃到顶峰。
袖中刚露出一抹黄色边角,身子猛的被人一撞。
“桑姑娘,没事吧?”
郑夏云不知何时跑过来,脸上还挂着未落尽的泪珠子。
“我没事。”
手被郑夏云挽住,“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郑夏云瑟缩着身子靠着桑晚。
回得去吗?
“我们都会回去的。”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循声望去,刚刚那个老妪不知何时站在高台上,原本围在台下的人群悉数褪去,避之不及。
“我说廖婆子,上回你可是应下了,这批货物到了我先挑。”
说话的是个半妖,断了条手臂,头顶上还有个凹陷的大窟窿,五官是各长各的,毫无联系。
桑晚盯着他那八百年不刷的牙齿,一阵反胃。
廖婆子:“那是自然,不知您瞧上哪个了?”
少女们闻言皆垂眸不语,生怕让这牲畜瞧了去。
“那个。”
廖婆子走到桑晚身侧,挑起她的下巴:“可是这个?”
戈岫:“她旁边那个。”
桑晚眸中的那股韧劲虽能激起征服欲,可不及她旁边的那个女子。
娇弱如水,更能显他本事。
廖婆子笑而不语。
也不看看自己是何等货色,竟将念头打到送往宫里人的身上。
“戈岫,此女不行。”
“那就那个。”
戈岫粗糙的指腹刮蹭过斑驳的脸颊,色迷迷地盯着桑晚。
“那就更不行了。”
廖婆子几步向前,挥手道:“这片的姑娘可是要送去衡靖阁的。”
试问堕魔谷中谁人不知这衡靖阁,那是都城中最是繁华之地。
那里的人可比他们会享受得多。
身后传来嗤笑声,戈岫面上挂不住,羞极反怒:“死婆子,今天我要定了。”
戈岫三五下秀出凤头斧,斧刃光影寒彻,眨眼间朝台上人劈去。
廖婆子没和他扯皮,几秒功夫,戈岫就被虫子吃抹得干干净净。
台下嘘声。
桑晚视线从那具干尸身上收回,停在三步外的廖婆子身上,眉心微蹙。
衡靖阁是什么地方,为何刚刚听廖婆子提及,台下之人皆是那般神色。
许是刚刚动静有些大,高台中央的巨型火炬受风波影响,燃起的光忽明忽灭。
桑晚无心一瞥,视线凝住。
那是什么?
火炬灯芯下,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蠕动。许是身形过于圆润,那东西动作十分缓慢,但不难看出是只虫子。
桑晚心惊,这难不成是母虫?正欲向前细看,手臂被郑夏云攥紧。
“桑姑娘,我害怕。”
郑夏云仿佛是惊惧到了极点,整张脸死一样的白。
桑晚按下心中好奇,留下安慰她。
众人知晓了桑晚等人的去处,皆识趣的避开几人。
不多时,台上的少女便被挑选的只剩她们几人。
廖婆子瞧着手中越来越多的灵石,笑着裂开的嘴角中,不甚有几只虫子掉出来。
虫子落在地上翻了个身,爬向那些刚刚被蹂躏至死的少女身上,榨干她们最后一滴血液。
桑晚再也无法忍受,符纸‘咻’的一声从袖中飞出。
如料想中一样,符纸在穿过巨型火把后携带了灵力,在空中凝起短暂的巨大的光晕后吞噬掉了所有光亮。
沉浸在暴虐狂欢中的众人,被这突来的携着火光的灵力炸得措手不及。
“什么人?”
台下有人高声吼叫,似是被这火符灼烧得痛不欲生。
符纸最后在空中燃尽,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啊——”
廖婆子于黑暗中嘶吼着,如此灵力波动定不是无极之境中存有的,可眼下她顾不得那么多。
“我的乖乖,我的乖乖。”
火把中的光亮重新汇聚,廖婆子捧着被烤焦的母虫,低声喃喃,看不清神色。
桑晚看过去,只见廖婆子的皮肤随着母虫消逝,开始碎片化,一层一层的从身体上剥离下去,露出枯黄的骨头。
骤然,一股浩荡的煞气袭面而来。
桑晚随着郑夏云连连后退,台下众人不知何时撑起身子涌到廖婆子跟前。
密不透风的人墙中传来细碎的哭喊声——廖婆子被他们吃掉了。
“快跑!”
随着人群中的一声高喊,桑晚被郑夏云拉着逃离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