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过婴孩的面庞,风可雪怅然若失,心口空窒。
曾经她也有个这样的孩儿。
是她与夜明厉的孩儿。
不!
不要留恋!
不能留恋!
那些都是过去,是泡影,可追忆,不可追寻。
“大娘,如今怎么还带着婴孩出来买糖人啊?”
“还不是俺们家的那个杂碎,欠一屁股债,要账大过年都不让人安生。只能出来,挣钱银两补贴一些。”
“那——这些糖人本小姐都要了。都包起来吧。”
风可雪掏出一锭银子,却被夜酒樽拦了回去,“本、本宫。”
“好。”
省下的银子立马揣好,作为半个商人,风可雪已经学会适当吝啬。
拿起一糖人含入口中,丝丝漫甜荡漾开来。
这味道不错。
她又取了一糖人递给夜酒樽,他却鲜少地摇头拒绝,又捂住口鼻,恐怕二度呕吐。
“哈哈哈,哈哈哈。”
风可雪畅快地大笑起来,夜酒樽真的是太有趣了,明明吃不下,吃不了还要逞强。
不得不说,父亲的甜腻饺子,除却哥哥,无能人吃下五个以上。
而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夜酒樽,竟然一口气吃了一盘,只为了能尽快带她出府。
父亲看到夜酒樽吃空饺子的那刻眼睛都发光了,就好比酒逢知己千杯少,恨不得再去做个十盘。
若不是她及时带走夜酒樽,恐怖他得栽在父亲的饺子宴上。
果然他刚出府门,就扶着那墙角,将胃中的饺子通通吐了个干净,还带着之前吃下去的饭菜。
风可雪不太想要回忆那些画面,一回忆就感觉胃中翻滚。
她也收起了糖人,等有胃口了再吃吧。
“太子殿下,为什么你明明吃不下,还要面前自己呢?”
“吃,吃,吃不完,未,未,未来岳父,不,不,不妨雪儿你,你,你出门。”
夜酒樽压下呕吐之感,委屈解释。
“可你堂堂是太子殿下,他一礼部尚书怎么敢拦呢?”风可雪好笑道。
“一,一,一时,忘了。”
夜酒樽这次回味过来,可当时的场景,他还真的不好拒绝,也无法拒绝,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吞下去。
“那么麻烦太子殿下,现在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本小姐去逛逛这朱雀街吧。”
没走几步,一堆惟妙惟肖财神爷泥塑像吸住了风可雪,这些买回去放戏楼里招财进宝也不错。
“老板,这些怎么卖?”
“三十——”老板抬头扫了一眼两人穿着,眼冒精光:“三两银子一个。”
“老板,你方才不是说三十吗?怎么变成三两呢?”风可雪反问。
“是小人说错了,说错了。”老板打了自己个一耳光,连忙改口,“是三十——”
“三十两一个对吧,这么吉利的东西。”
这姑娘怎么还反向还价的,还对他使眼色,老板赶忙点头,“对对对,就是三十两一个。”
“总共十个,本小姐都要了,都包起来。”风可雪又向着下一个摊子走去。
夜酒樽没有多说什么,掏出三百两银票,又从老板手里接过包好的财神像。
东西是有些重,等他跟上风可雪,她已经在面具摊子和老板说笑:
“这个面具真好看,老板你是怎么想到呢?”
“还能怎么想到,就是神魔故事里的人物。”老板不好意思地回应。
“未来夫君,戴上这个试试。”太子很配合地弯下身,风可雪也将面具带上去。
她自己则是戴上精致的孔雀面具,摇着脑袋询问:“好看吗?”
“好看!”
夜酒樽听到那一声夫君,心停了半拍,手中的盒子们险些就要落地,还好不言及时出现,接过箱子,而法儿气喘吁吁地也跟上来。
“小姐,小姐奴婢可算是找到你了。”
法儿捂着心口,她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噢?小丫头,你是真的找本小姐,还是和情郎约会呢?”风可雪拍拍法儿,打趣道。
“奴婢才——”
法儿抬起头来,这才看到旁边夜酒樽,他竟然带着一猪面具,要不是衣服,险些没认出来:“奴婢叩见——”
正要说,风可雪嘘声道:“这位是未来姑爷。”
“奴婢叩见未来姑爷。”
“你们俩刚刚去那了?放了花灯就找不到你们了。”风可雪有意提起。
“去——”法儿低头四下看了一会,随即羞红了脸,道:“去方便了。”
风可雪笑而不语,这丫头,有了情郎就学会撒谎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法儿,这些糖你拿去吃了,等觉得好吃了,就在告诉本小姐今日的事情。”
“小姐——”
因为风可雪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听得法儿是一阵惊颤,手中的糖人竟有些烫手。
“照做便是。”
风可雪又摸上法儿的小脑袋,安抚道:
“人、物、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就像这糖人,本小姐不想吃了,自然就赏赐给我的丫鬟们了,记得给音儿,小西也分分。”
“嗯,法儿明白。”又想起了什么,她问道:“那梅香呢?”
“未来姑爷会赏赐的。”
风可雪又转向夜酒樽,抚上他肩膀:“是不是呀~未来夫君~”
“嗯。”夜酒樽凝眸深望。
而这时,风可雪发现她手上的红圈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明明前一刻看那婴孩时还在的,那刻她的心还悸动着。
怎么这一会儿,悸动的感觉全然褪去,心窒的压抑感也消失了。
难不成,难不成是——
夜重临,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