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大雪纷纷扬扬,肆意飘洒。大理寺的牢狱门前,沈南初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他的身上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那是审讯留下的痕迹。他疲惫不堪地抬手揉着眉头,声音沙哑,对身旁的狱卒吩咐道:“去请个大夫来,记住,千万别惊动太医和宫里的人。”
狱卒连忙应下。待沈南初离去,他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小心翼翼地打开牢门,想去看看被审讯的沈思。刹那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直冲鼻腔。狱卒强忍着不适,提着手中的灯笼向里照去。
昏黄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闪烁,就在那光影晃动的瞬间,“咣当”一声,狱卒手中的灯笼掉落在地,整个人也惊恐地瘫倒在地上。他的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索,触碰到的却是满手的粘稠。
“啊啊啊!”凄厉的叫声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齐逍远刚忙完手头的事务,想着来看看审讯的进度,刚走到牢狱门口,就听到了这声惨叫。他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呵斥道:“喊叫什么?大晚上的,莫不是撞鬼了!”他顺着打开的牢门望去,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了沈思的惨状。同行的人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纷纷掩面,快步退了出去。齐逍远强忍着不适,皱眉上前,想要查看沈思是否还有气息。
此时,深冬的街道空无一人,大雪仍在不停地下着。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在沈思的要求下,他还是对沈思动用了刑罚。沈南初没有回宫,独自在雪中徘徊,他的身影在漫天大雪中显得格外孤寂。他缓缓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瞬间融化。
“那么晚了,你不回家吗?”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南初回头,只见一个青年正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他的声音透着一股真诚。
沈南初神色冷漠,淡淡地回道:“你不也没回家。”
“我没有家,是我的《风雨》带我来的。”青年微笑着,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风雨?”沈南初疑惑地挑眉。
“嗯,我的《上邪》、我的《春日游》、我的《思无邪》。”青年说得一脸陶醉。
沈南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郑风·风雨》。书读傻了?他只觉心中更加疲惫,随口应道:“哦,这样啊?她人呢?怎么就让你一个人深夜在这走动。”
“他去告诉他的家人我来了,他找了个客栈让我先住下,我睡不着,就出来逛逛。”青年说得轻松自在。
“人生地不熟的,不怕走丢?”沈南初忍不住问道。
“只有他还要我,我会找到他的。”青年的眼满是对那人的信任。
沈南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想走:“......你继续,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青年追问道。
“不知道。”沈南初脚步顿了顿,声音中很是迷茫。
“看得出来你很迷茫。”青年上下打量着他,“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不要。”沈南初拒绝得干脆。
“我很准的,不要钱,就当寻个开心。”青年不依不饶。
沈南初犹豫了一下,问道:“......能算命吗?”
“有八字吗?”
“我写给你。”青年想了想,点了点头,“去我住的地方吧?”
沈南初摇了摇头,从旁边的树上掰下一根枝条,借着有雪的空地,先在地上写下八字,又觉得不妥,几番涂抹修改,才犹豫着点头同意。
青年看着地下的痕迹,仔细地推敲起来。片刻后,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诧异地看了沈南初一眼。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才缓缓开口:“这命格,实乃非凡,得天独厚,贵不可言。不过……”青年欲言又止。
沈南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青年轻启朱唇,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性情不定,幼年有过一场劫难,亲情缘分浅,心中常伴孤寂,姻缘坎坷。”
沈南初听闻,沉默良久,低头呆呆地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额,成年后还有一次大劫,过了就好了。”青年补充道。
“要是过不了呢?”沈南初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青年。
“那就惨了。”青年说得直白。
“没了吗?”
“其实还有一个,木雁之间当有龙蛇之变。”青年一副严肃、神秘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信。
“......”沈南初沉默不语。
“这不是你的命格吧!”青年突然反应过来。
“......的确不是。”沈南初坦然承认。
“为什么不算自己的,我的费用可是很高的。”青年一脸疑惑。
沈南初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不信。”
“那你算他的,......哦~我知道了,你信他的。”青年恍然大悟。
“......嗯。”沈南初轻轻应了一声。
“他是你什么人啊?”青年好奇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