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栩觉得自己很过分,不该用这种事情玩弄沈楸渝。
也不该装赵丞哲的声音骗沈楸渝。
其实他今天中午吃完午饭后去过一趟驰翼,还是趁保安大爷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的,但前台接待人员说沈楸渝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不接待任何人。
他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从保安大爷眼皮子底下跑了出去,直到下班时都没被解除拉黑状态。
也对,自己穷的叮当响,本就配不上沈楸渝,所以沈楸渝就算拒绝他也没关系。
可他不能看不见沈楸渝。
——这像是活生生地剜掉他心尖的肉。
陈瑞鑫看着程栩陷入沉思,冷不丁地问:“你是在磨牙吗?”
“磨完就咬你。”程栩把杯子里的白酒全部闷了下去。
“切,你还是留着牙咬别人去吧。”
李管家目光一闪,放下手里的海蟹,说:“小栩啊,有些事情勇敢一点,或许就能解决。”
“嗯,李叔你说得对。”
程栩知道李管家在点他。
可若只有盲目的勇敢,到头来还是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程栩的心又烦乱起来,抓起一把花生豆又放进嘴里咔呲咔呲地嚼。
“小栩,小鑫,来,喝酒。”
三人再次碰杯后,李管家转移话题道:“小栩,宠物医院是不是有很多新鲜事啊,跟叔说说呗。”
一提到和小动物有关的事情,程栩立刻来了兴致,他打开手机相册,找出上午拍的照片。
“今天看见一窝刚出生的小奶猫,太可爱了,真想抱怀里睡觉。”
手机在陈瑞鑫和李管家之间传递,俩人脸上纷纷露出慈爱的笑。
“你看这多好啊,我每次刷手机看见那些遭受病痛或是被人虐待的,我都不忍心看,直接划过。”
“很平常。”程栩拿回手机,继续说,“至少在我工作的这几年里,是这样的。”
“做医生需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小栩你挺不容易的。”
“还好。”程栩又喝了一口酒。
陈瑞鑫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偷偷瞟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小时候家里养了一条大黄狗,特别亲人,每次我挨完揍都吵着要离家出走,它就会跑过来咬我裤腿,不让我走。”
“后来我上小学,它还会每天过来接我放学,和我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虽然爸妈给的钱不多,但足够我和它都有一个小蛋糕吃。”
“它一直陪着我到上初中,我长大了,它也老了。有一天早上,我出门上学时发现大黄不在狗窝里,当时我以为它出去玩,也就没在意,下午放学回家后,妈妈告诉我大黄被人毒死了,就死在我和它经常去的那个稻草垛上。”
程栩直接把酒一饮而尽,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哭了一宿,第二天也没去上学,当时我觉得这世上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所以我就想学动物医学。”
“这几年我看到很多人与宠物生离死别的场面,但这也是人们必须要面对的。”
“一旦拥有,便要做好失去的准备,这样反而才会更加珍惜。”
李管家举起酒杯和程栩碰了碰杯。
“二少爷小时候养过一条小鹿犬,然后突然有一天就犯心脏病死了,他当时都哭晕过去了,后来二少爷又想找小猫玩,结果被抓伤。”
李管家说着,便撩起左边衣袖,指了指手腕说:“大概在这个地方,当时流了好多好多血,现在这块儿都有很明显的疤。”
“从那以后,二少爷发誓再也不碰小动物了。不过幸好,那时家里有大小姐可以陪他。”
“有大小姐陪他?这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二少爷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
程栩刚想喝酒,听到这又放了下去,陈瑞鑫也停住嘴,放下筷子。
李管家刚要说话,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程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正是沈楸渝。
现在才想起来解除拉黑,他非要等几秒再接通。
可程栩却耐不住手痒,还是马上接通电话。
“哼,反悔啦?现在才想起我,晚......”
还没说完,他便听到电话里传来微弱的喘息与哽咽声。
“程栩......”
沈楸渝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而压抑。
“程栩,帮帮我,可以吗?求你......”
程栩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