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负手走至石桌旁坐好,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霰雪蝶一族,未修炼成妖时随仙霰雪而生,花落时又随仙霰雪而死,然而偌大的妖界已经没有仙霰雪的痕迹。就像人类的迁徙一样,它们离开了大荒前往人界寻找仙霰雪,毕竟是大荒生长的妖物,自然同普通蝴蝶有所区别。人类贪婪,动了邪欲之心,捕其售卖,行为可恶。但雾沅、寂满的行为又与人类无异,此事,无解。”
商扶庭沉思了片刻,他扶着沈确站了起来,“妖尊意欲如何?”
老龙看了一眼雾沅,“既然他大仇得报,又是双方都有错的前提,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陪你们找寻圣物如何?且不说大荒炎天地难进,颙鸟精火蕴含于大妖颙鸟内丹之中,你们杀得了万年大妖取得了内丹吗?即便是你们有幸取得,天河之水仅凭你们二人必然是寻不得的,那五彩石千年来更是闻所未闻,而且你们只要踏入无幻之境,就会被里面的修罗撕成碎片。”
老龙将目光转移到姜芜脸上,最后将杯中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毕竟霰雪蝶一族所剩无几,若是再重判,怕是要灭族啊。”
商扶庭颔首,“那就按妖尊所说,不过妖尊如何保证这一路上寂满和雾沅没有异心?”
老龙说:“只要有姜芜在,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二心的。”
商扶庭将目光放到了姜芜身上,“但是我不信她。”
“哦?”老龙饶有兴趣地去看姜芜,故作为难地说:“他们居然不信你,怎么办呢?濯濯,这似乎是一件很令人苦恼的事情。”
姜芜放下茶杯,笑着问道:“有多苦恼?”
“我觉得比我这几年吃得修士还要多。”老龙勾唇,“小道士,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商扶庭刚要开口便被老龙抬手打断。
“不过,你的想法不重要,你现在只能相信濯濯,明白吗?”老龙说,“没有濯濯,即便是寂满和雾沅跟你们取到了颙鸟精火,你们也进不去无幻之境,取不到天河之水。”
商扶庭盯着老龙思忖了片刻,随后说:“可以,但是姜芜必须将我二人身上的毒给解了。”
沈确伸手扯了扯商扶庭的袖子,“师兄,你忘记他刚刚说什么了吗?这条妖龙同修罗是旧相识,甚至将若木之根当作小玩意赠给修罗,他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帮我们?我们可是要寻得圣物封印无幻之境啊,千万不要被他们给骗了。”说完,她便一脸怒容地看着姜芜和老龙。
商扶庭抿了抿双唇,他拍了拍沈确的肩膀,安抚道:“阿确,以大局为重。更何况我们身上无利可图,既然他们开口,那么现在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暂时相信他们。”
老龙扫了姜芜一眼,随即嗤笑了一声,“你啊你,我都不知晓该说你什么好了。”
姜芜起身从袖袋中取出雾沅给的解药,然后朝着商扶庭走了过去,她整理好袖口,然后将药瓶递了出去,“解药。”
商扶庭看了一眼姜芜手中的药瓶,随后又将目光放到了后者姣好的脸上,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姜芜,你真的可信吗?”
姜芜笑容渐浓,“当然,只是你一直不信我而已。”
商扶庭伸手将药瓶拿了过来,与沈确一起服下解药。
“如此甚好,往后可要麻烦多多费心了。”老龙大笑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给各位安排了住处,可以休息一晚再前往南荒炎火之山取颙鸟精火也不晚。”
雾沅问道:“尊上,相传这丘令山乃大妖颙鸟的住所,现之则天下大旱,可见其火凶恶,那得来的颙鸟精火要如何存放?”
老龙思索了片刻,“这炎火之山中有一不烬木林,这不烬木每年四月火起,同年十二月火熄,这林中生长着一种灵兽,名为火鼠,用其皮毛可以包颙鸟内丹避火,但灵兽火鼠修为低微,随火生随火死,你们要抓紧时间。再者便是荆州府有一宝物,名为避火瓶,可取来存储颙鸟精火。”
商扶庭蹙眉,若有思索地道:“荆州府即便是御剑而行,一个来往也需要几日光景,过于得耗费时间。”
寂满闻声,立刻说:“先说好,我们妖族是不会自相残杀的,我们可以一同前南荒炎火之山,但是火鼠我们是不会斩杀的,况且颙鸟可是大妖,天生地长,可不能与一般小妖想比拟,我和雾沅根本不够它塞牙缝的。”
老龙有些为难地沉吟了片刻,随后看着姜芜说:“这可就难办了啊,他们两个只是金丹期的修士啊,取得火鼠皮毛已经是为难,可这颙鸟精火该如何是好?”
商扶庭面上浮现出一丝不悦,“这就不劳烦妖尊挂心了,我们自有办法。”
老龙挑眉,“后生可畏啊,时间不早了,我让花精带你们去休息。”
昆仑平原,一棵巨树拔地而起,直冲天际,莹莹绿光围绕于其中,灵气充沛。
小花精提着萤火虫组成的灯笼,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
“到了,前面就是树屋了。”
小花精长得娇小可爱,不足半人高的身量穿着一件桃花色的裙子,两条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翘一翘的。
寂满估摸着离开了老龙的听力范围,快步上前将小花精抱在了怀中,“花花,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怎么还这么矮啊。”
小花精闻言,气鼓鼓地瞪着寂满,“阿满你又欺负我,你明明知道草木妖修行慢,而且你走了也没有多久啊,我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大人。”
姜芜仰头看了一眼挂在巨树上的树屋,随手召来散落在附近的干枝杂草点燃,“你们聊。”说完,她便选择了一间树屋,飞身而上。
商扶庭和沈确也前后进了不同的树屋,只剩下寂满、雾沅、小花精三只妖怪在火堆旁谈论着人间的趣闻。
树屋内的陈列非常的简洁,只放了桌子、木施和床榻,只是高度有些矮,所有人都要弯着腰进门。
商扶庭进入树屋之后,简略地叙述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传讯回了五行道宗。
姜芜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挂在木施上,坐在床边梳理着自己长发,接着便听到了敲门声,她放下梳子前去开门。
“我有个问题想向你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