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笑着问道:“萧三公子觉得呢?”
萧无祸脸上笑意渐深,“很快,告诉他别急。”
“那便静候佳音。”说完姜芜便飞身出了院子。
萧蔚一身白衣从房间冲出,接住了萧无祸摇摇欲坠的身体,“三郎,你感觉如何?那种药不能再食了,我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萧无祸喘着粗气,神情虚弱地躺在萧蔚的怀中,“事情都解决了吗?没留下破绽吧?”
萧蔚神情焦急,泫然欲泣,她点了点头,“都解决了,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
“那便好。”
姜芜将无心乱化作一根手杖,摸索着在小道上行走着,她目不能视,方才与萧无祸对峙是凭借着无心乱和血腥味,现下重归黑暗,她连方向都难辨认。
“真是太不方便了,明知晓我伤了眼睛,还封印我体内的戾气,一天到晚只有那么一点戾气可用,用完了便没有了,随随便便一阵掌风便能将我袭倒。”姜芜絮絮叨叨地说着,“分道扬镳后真是一点情谊不顾,这么折辱我,为何不狠心直接杀了我。”
姜芜气极,忍不住用手杖狠戳了几下地面。
姜芜突然缩回了手,她方才触到了一样物什,随后又不确信般的伸出手,确定了面前是个人,衣料和上面的刺绣都是上乘。
面前之人也不出声言语,任凭姜芜在他的衣服上摸来摸去,最后摸到了他的手。
姜芜发觉面前之人皮肤温热又弹性,并不像是死人,她抬起手杖挥了过去。
“装神弄鬼!”
萧舒延握住了姜芜的手杖,“萧云,这位女郎似乎很不满自己的眼疾,明日找无咎来给她看看。”
“是。”
姜芜的面色逐渐阴沉,她并不知晓方才自己的怨气被萧舒延听到了多少,也摸不透他的此番所作所为究竟为何,心中忍不住开始盘算起来,如果他要点明自己的身份,以自己目前残存的戾气,对上当世修为第一人的萧舒延的胜率有多少。
“我送女郎回去。”
萧舒延握着姜芜的手杖,一点一点缩近二人的距离,直到衣料之间摩擦出声,才转身牵引着姜芜往前走去。
姜芜即刻松了手杖,“萧公子这是做何?”
萧舒延见状,隔着衣袖把姜芜的手腕托起,将手杖放在了她的手心中,“既然如此,萧云你去请女郎的同行之人来,让他们来接女郎回去。”
萧云颔首,领命离去。
姜芜摩擦着手杖,不动声色地听着萧舒延的一举一动。
萧舒延声音冷淡,“夜深露重,不知晚饭还合女郎的胃口?”
姜芜谨慎地说:“还不曾吃饭。”
萧舒延说:“饮食习惯要保持,否则对身子不好。”
姜芜打算将计就计,“逃亡的日子一路风餐露宿习惯了,一顿不吃也不会怎样。”
萧舒延轻笑一声,“来到此地,女郎可以放宽心了,既有一日三餐的热汤饭,萧府也会保证女郎的安全。”
姜芜手指摩擦着手杖上的花纹,面上带笑,“萧大公子好生奇怪,为何对我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展现出如此好意,我一个小小孤女,身无外物,萧大公子还想挟恩图报不成?”
“女郎多虑了,我并无此意。”萧舒延面上不为所动,“只是家父生前多次告诫我们要帮扶弱小,切莫因为修行入道而横行霸世。”
姜芜挑眉,“萧大公子这番话,倒是显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罢,萧大公子高风亮节,如纯白之鹤,你我云泥之别,我不过一只小家雀而已。”
萧舒延垂眸看向姜芜,“女郎好一张伶牙俐口,我并未多说什么,你倒是如此咄咄逼人。女郎真是逃难孤女吗?身上衣服华贵不说,脑袋也是灵光得紧,为人骄横跋扈,没有一点草木皆兵的样子。我好心好意,女郎不领情也便罢了,反倒是指责我狼心狗肺。”
姜芜闻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出了声,“我何时指责你狼心狗肺了,萧大公子莫要血口喷人,我一小小孤女,心中多些防备,总比被人欺负了得好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一粗鄙之人说的话,莫要放在心上,也不用对我展现出如此的怨意,倒显得我欠你的一般。”
“姜芜!”
商扶庭神情焦急地背着太初剑匆匆而来。
“萧大公子,你很有意思,期待跟你的下次见面。”说完,姜芜便朝着商扶庭走去。
商扶庭把姜芜迎到了自己的伞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去哪里了?为何不招呼一声?”
姜芜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将手杖换到了商扶庭一侧的手中,“随意逛逛,不小心迷了路,雾沅回去了吗?”
商扶庭摇头,他回头戒备地看了萧舒延一眼颔首示意,随后低声问道:“并未,你们二人一同出去的?雾沅去哪了?”
姜芜说:“捉妖去了。”
“妖?”商扶庭蹙眉,“这荆州府内也是卧虎藏龙,不仅有鬼族居然还有妖族。”
姜芜笑着说:“还有修罗哦,不知晓有没有长灵族和羽族,指不定有好戏看呢。”
商扶庭神情无奈,“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芜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峻,“最近当心一些,夜里睡觉也留意点,方才死了一个修士,便是白日里那个书生。”
商扶庭蹙眉,“白面书生?他是如何死的?”
“挖心。”
两人迎着雨走回偏院时,雾沅已经赶了回来,他见二人进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迎了上去。
“如何?”
姜芜略略惊讶,“什么如何?你难道把希望寄托在我一个瞎子身上吗?”
雾沅神情一凝,“并非,我只是想问问你后续有没有发现异常之处?”
姜芜摸索着坐到了桌前,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萧无祸说鬼王想要一具萧家人的身体,而且他腿疾真假难辨,最起码他能够如同常人一般站立,你追得那个听墙角的妖怪呢?”
“听墙角?”寂满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戏谑,“你们两个大晚上跑出去听人墙角,而且还不带着我,太不道德了吧。”
姜芜莞尔,“是听墙角不道德,还是不带着你不道德,你年纪还小,脑子里不要想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利于修行。”
寂满起身拍了拍胸膛,十分自豪地说:“我父亲在我这个年纪,我六哥霸下已经能满地跑了好吗?”
“是啊。”姜芜顺着寂满的话说了下去,“可惜啊,你现下却连个可心的人儿都没有。”
寂满不忿地扬了扬下巴,“那怎么了?这个屋子内的人人妖妖,除了你这个修罗,谁有?”
商扶庭敛眸,五味杂陈地捻了捻自己的手指。
沈确蹙眉,她站到商扶庭身侧,“我和师兄一心向道,不在意红尘俗世,而且我们年纪还小,不要把我们归到你们之中。”
姜芜抬手制止了寂满的话头,“说太远了,雾沅你继续说下去,那个妖怪如何?”
雾沅摇头,神情有些自责,“我没追上,那只妖怪的修为在我之上,我甚至没有看清它的原型。在我离开之后,萧三公子和他的......他的夫人还在房内吗?”
“我不清楚,我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但是伪装声音是再容易不过的小把戏了。”姜芜捧着茶杯,“不过这个萧无祸倒是有趣,既勾结了鬼族,又跟妖族牵扯不清。不,应该说萧家人都很有趣。”
商扶庭想起方才姜芜同萧舒延交谈甚欢的情景,开口问道:“你从萧大公子那里有打探出何事吗?”
姜芜低头抿了一口热茶,“并没有,我只是对于他过分示好一个瞎眼孤女表示生疑,还说要帮我治眼睛,素未平生而已。”
寂满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说不定是听到你那一句托付个好人家动心,想收你做夫人呢,毕竟你的相貌天下少有,谁不喜欢样貌姣好之人,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好看。”
姜芜冷笑一声,“你想太多了,你这么单纯,若是没有雾沅,岂不是早让人捕走卖蛇皮了。”
“今夜那个同我们起冲突的白面书生死了。”雾沅抬眸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众人,“鬼族人虽然麻烦,但是尚能解决,如果睢羲再追来,我们要如何?隋姑娘给的药粉已经全部用完了,之前姜芜还能抵挡一番,现下这般,我们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