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高瞻拿着小木扫怂恿着罐中的促织,听到婢子通报时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说谁来找我?”
婢子说:“他们自称是五行道宗的人。”
“五行道宗?他们来找我做何事?”萧高瞻心有疑虑,“让他们进来吧,记得泡好茶送来。”
雾沅抬手施礼,“二公子。”
萧高瞻笑着说:“原来是五行道宗的尊者,快快请坐。”
寂满闻言,动作迟钝了一瞬,随即面有菜色地在椅子上坐好。
萧高瞻问道:“不知二位尊者找我何事?”
雾沅面不改色地开口道:“突然登门拜访有些唐突了,但是我们是想来了解一番有关于挖心一事的前因后果。”
萧高瞻面色凝重,他伸手摸了摸下颌,“挖心?不瞒两位,此事已经持续有五六年的时间了。起初只是每隔三个月在城中会出现一个被挖心的死者,男女老少都会有,没有丝毫地规律,凶手手段残忍,根本追查不到,后续便是越发频繁,已经缩短至七日一次。”
雾沅蹙眉,“为何昨日死了两位呢?除了夜晚的白面书生外,听说还有一位是白日里死在灵堂的下人?不知是否仔细检查过?”
萧高瞻说:“这我便不清楚了,这些事一直都是由我大哥来处理。”
“拐弯抹角。”
寂满小声嘀咕道,随即对萧高瞻放开了声音。
“怪事呢?你们府上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萧高瞻单纯地眨了眨眼,神情空白地问道:“怪事?何事算怪啊?”
寂满眨了眨眼睛,仰着下颌说:“当然是跟平常不一样的事情,都算怪事,尤其是你觉得奇怪的事情。”
萧高瞻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我三弟无祸五年前带回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算不算?不仅仅是我三弟,我大哥前段时间也带回来一个漂亮女人,你们说下次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萧高瞻说完脸上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
寂满扶额,神情有些无语,“还有呢?”
萧高瞻正色道:“挖心一事似乎就是从我三弟带回那个女人之后发生的,我大哥私下里也调查过那个女人,没什么特别的。”
雾沅一惊,“当真?”
萧高瞻颔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雾沅问道:“请问二公子,昨日死的那名下人,尸首存放在何处?”
萧高瞻说:“应该已经到了城外义庄了吧。”
姜芜躺在摇椅上晃着手中的团扇,散着眼上药敷的气味,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勾出了一丝久违的惬意。
萧舒延取了一方矮凳坐在了一侧,他伸手抬起姜芜的左腿搭在了自己的膝头,将她的长靴取了下来,将药膏在自己掌心捂化,然后在她腿上的淤青处缓缓得揉搓着。
姜芜把团扇搭在自己的鼻尖,不愿意去闻生草药的气味,“萧大公子,这是都忙完了?”
萧舒延听到姜芜对他的称呼,手上用了几分力气,“本来也没何好忙的。”
姜芜缩了一下腿,拿着团扇往一旁挥了一下,“要散瘀血便好好来,心里若是有怨气便自己安静待着,不要来作践别人的好心情。”
萧舒延托着姜芜的膝窝,将她往下扯了一番,“你有何好心情?不如同我分享一下,也让我也高兴高兴。”
姜芜将团扇放在一旁,一手捂住眼上的药敷,另一只手握紧扶手稳住身体,惊道:“药敷要散了。”
“可以了,能取下来了。”说完,萧舒延便起身,拿了帕子去摘姜芜脸上的药敷,他先是揭下厚重的纱布,动作轻柔地抿去草药残渣。
姜芜随口抱怨道:“难闻死了。”
萧舒延用帕子擦着姜芜脸上残留的药汁,垂眸低首靠近去嗅那股清苦的药味,其中还夹杂着几分甜腻的香膏脂粉味。
“不难闻。”
姜芜感受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拿团扇抵住了萧舒延的口鼻,“难闻。”
萧舒延起身,取来新的纱布重新缠在了姜芜的脸上,“敷药期间不能见光,要注意。”
“真麻烦,你作践我呢,明明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萧舒延说:“萧无祸是个天才,有些事情最好不要让他发现。”
姜芜沉默了片刻,随后起身去取自己的鞋子,伸手摸索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笑着问道:“萧大公子,我的鞋呢?”
萧舒延重新坐了下来,帮姜芜把靴子穿好,“你急什么?”
姜芜摇着手中的团扇,“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吃午饭了,否则我的同伴要担心了。”
“饿了?在这里吃。”说完,萧舒延便俯身把姜芜抱起,预备吩咐人准备午饭。
“哎?”姜芜拿团扇遮住自己的脸,随口调侃,“萧大公子这是做何?无事献殷勤,即便是有求于我,也不必如此。还是觉得我面容姣好,又身世可怜,预备收我做个偏房妾室?”
萧舒延蹙眉,他神情无奈地看着姜芜,“没见过你这般自轻自贱的,有时候我是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何事。”
姜芜拿着扇面敲击着萧舒延的面部,“你想名正言顺的继承城主之位,想要五行道宗的人帮扶,应该去找他们而不是在烦我。”
“女郎在烦何事?可是我照顾不周?让女郎心生不悦了?”萧舒延说,“我能想到寻五行道宗的人,我三弟必定也能想到,所以我想押女郎在此做个人质。”
姜芜低声笑了起来,“我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吗?怕是比不得避火瓶吧?”
萧舒延提醒道:“得一个空瓶子,没有顒鸟精火也是白搭。”说完,他抱着姜芜向室内走去,绕过屏风将她放在了美人榻上。
姜芜察觉萧舒延在解自己的腰带,用团扇挡了一下,“青天白日要做何事?虽然我现下孤身一人,眼睛又不好,但是我可是有郎君的,萧大公子可不能做抢人妻子的事情。”
萧舒延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把姜芜的外袍扔在地上,不由分说地将那件银线蝴蝶的中衣脱下,他附在姜芜耳边说:“孤身一人?方才还说要做我妾室,现下又成他人之妻?你的郎君呢?怎么不来找你?嗯?”
姜芜侧身靠在软枕上,神情戏谑,“我郎君呐,谁知道呢,不知晓在哪个温柔乡里强迫他人之妻做妾室呢。”
姜芜说着点了点萧舒延的鼻尖。
萧舒延捏着姜芜的手心,吻了吻她的手指,“以后不准穿这种绣蝴蝶的衣裳。”
姜芜哼笑一声,“萧大公子好生严苛啊,你便是这么对待人质的吗?怎么还管起我的衣食住行来了,蝴蝶而已,又惹到你什么了?算起来,雾沅也只是朋友而已。”
萧舒延沉默,心口浮现出几分异样的感情,他讨厌姜芜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没有羁绊的白柳絮,风往哪里吹她便往哪里去。
他怕这缕白絮不再停留,又怕将白絮捉在手中会毁损。
也讨厌当初为姜芜的武器赋名为“无心乱”,只是希望她不因为杂事烦忧,现下倒是让她成了一个无心的人,万事万物从她心中过留不下一点痕迹,千万年的情谊如同过眼烟云,随便就能放下,伤人的话脱口便出,又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同他调风弄月。
萧舒延敛眸把姜芜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柔得吻着、蹭着。
姜芜见萧舒延不语,有些诧异地说:“不许我穿那件,不再给我找件新的吗?还是要我这样走回去?”
萧舒延蹙眉,他看着姜芜衣裳不整的模样,刚要开口便见她俨然一副预备出门离开的模样。
萧舒延伸手把姜芜扯了回来,“为何总要和我反着来?”
姜芜讶然,调侃道:“萧大公子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高超啊,我们认识满打满算不过才两日光景,为何要对我如此大的敌意?”
“姜芜。”
萧舒延盯着姜芜看了片刻,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拢在怀中,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要同我这样。”
姜芜哭笑不得,她非常熟悉这个动作,顿时没了嬉闹的心情,“这又是做何?想如此这般,顺着你的意了,又要生气。”
萧舒延不语,只是取了衣裳帮姜芜穿好。
“午饭想吃什么?”
姜芜说:“我要回去。”
萧舒延应了一声,“好,我让萧云送你回去。”说完,他从袖袋中将事先准备好的钱袋放在了姜芜的手上。
姜芜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子,里面金珠碰撞的悦耳声音比不上她心中的雀跃。
商扶庭同沈确回来时恰逢姜芜从轿撵上走下来,两人一同停下了脚步。
沈确抬眸去看商扶庭,“师兄,我们要如何选择?姜芜会因为眼睛的事情而跟我们反着来吗?”
商扶庭说:“我不知道,但愿事情不要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小院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