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取了块帕子将竹篮盖起,随后从钱袋中取了几块碎银子递给了宗华,“这些钱就当作是买你的果子。”
宗华连忙摆手,“不用了,我怎么好意思收神仙姐姐的钱,几个果子而已,值不了这些钱的。”
姜芜问道:“难道你不想去城中转转吗?荆州城的鲜花饼非常的可口,可以拿钱去买的。”
宗华闻言吞了吞口水,他跃跃欲试地看着姜芜手中的碎银子,他从并州一路赶过来都不曾正经吃过饭,饿了便是几个烧饼和野果,腰身早就饿瘦了一圈,现下急切得需要一些油水来祭祭五脏庙。
宗华笑容腼腆,最终还是没收,“几个野果子而已,不如神仙姐姐请我吃饭吧,我对荆州城并不熟的,若是神仙姐姐方便的话。”
姜芜将碎银子收回了钱袋中,“也好,那你便同我走吧,需要给你哥哥留封口信吗?”
宗华点了点头,“神仙姐姐,你等等我。”说完,他便跑到樱桃树下摆了几块石子,扫着手上的尘土飞快地跑了过来。
“好啦,我们可以走了。”
【荆州府 小院】
寂满震惊地看着吃得狼吞虎咽的宗华,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多久没吃饭啊?”
商扶庭看了宗华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姜芜,“这人是谁?为何要把他带回来?”
姜芜坐在椅子上摇着手中的团扇,她的目光落到宗华身上,“这是我们的人质,他说他的哥哥是从应,也便是劫走你师妹的鬼族人。”说完,她便饮尽杯中的茶水,将团扇放进竹篮中向外走去。
商扶庭追了出去,“你还要去哪?”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听说从应是萧无祸的幕僚,我去探望一下三公子,顺便问问如何能寻到从应。”姜芜上下扫了一番商扶庭身上的衣服,“马上便是元日了,裁布做新衣裳是来不及了,不如去城中的成衣店看看吧。”
商扶庭蹙眉,“裁新衣做何用?只是为了迎接元日吗?”
姜芜笑着说:“当然,毕竟是新的一年了,小孩子肯定是要穿新衣的啊。”
商扶庭沉下了脸,他偏过头不再去看姜芜,“我不是小孩。”
姜芜敷衍地应了一声,“如何?你们有在荆州府内找到沈确的下落吗?”
商扶庭抿了抿双唇,“用你的血凝炼出的珠子,在好几处地方都有闪光,所以我们打算一一排查,那珠子真的管用吗?”
姜芜说:“沈确身上有我用戾气做的记号,血珠靠近同我本源一致的东西时自然会发出亮光指引,既然这个府中有这么多,那我们便分头行动,各自调查,尽快找出沈确吧。”
商扶庭点了点头,“姜芜,若是有消息请及时告知我,我很担心我的师妹。”
姜芜莞尔,出声调侃道:“有兴趣和沈确合籍做道侣吗?”
商扶庭一愣,脸色瞬间绯红,“我不是那个意思,阿确小时候很苦的,被当做是另类,还有离魂症会发作,我也只是担心她,而且出山前师傅告诫我要照顾好她,我对阿确没有其他的心思。”
“知晓了,不必解释这么多。”姜芜朝里扬了扬下颌,“记得看紧他,别让他跑了。”
商扶庭颔首并应了一声。
从应动作粗暴地一勺白米粥塞进了沈确的口中,“吃!”
沈确觉得唇齿疼痛,挣扎间勺子中的白米粥顿时撒了大半。
从应烦躁地将碗筷扔到一旁,“你可真难伺候。”
沈确抿着唇,双手被束在身后已经感觉到麻木,她眼眶发红,不敢抬头去看从应,“我可以自己吃的,而且我已经辟谷了,不吃也可以。”
萧无祸神情虚弱地看着沈确,“你行了,吓唬她有何用?”
从应倏地看向萧无祸,愤愤不平地说:“还说呢,我们的计划现下全部落空了,你说该怎么办?”
萧无祸感觉体力有些不支,倾身靠在床架上,“不是还有她吗?足够换天书了,话说你这次似乎并没有把戚诃的天书带回来,是出什么差池了吗?”
从应伸手按了按抽痛的额间,“别提了,戚诃疯了,他为了袁星月差点把万毒门夷为平地,好在我跑得快。”
萧无祸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偏头低咳了几声,“稍安勿躁,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完成的。虽然不能将我大哥的身体献给鬼王,但是天书一定会给鬼王的,我已经给胞妹写信了。”
从应挑眉,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他神情疑惑地问道:“你胞妹?”
萧无祸因精力不济而错过了从应脸上一闪而过的身上,他解释道:“对,我有个妹妹已经出嫁了,天书给了她做嫁妆傍身,萧魁身死时,我便给她写了丧书,算算时日也应该到了。”
从应了然,“你爹可真是大方啊,居然把天书给女儿做嫁妆。”
萧无祸颔首,“毕竟阿妺是他唯一的女儿。”
从应若有所思地说:“那你跟你胞妹感情如何?”
萧无祸反问道:“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是这个世上唯一同我血脉相连之人,你说呢?”
从应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要将你妹妹的傍身之物献给鬼王吗?感觉你这个哥哥也不怎么样嘛。”
萧无祸的眼神冷了下来,他面色阴沉地说:“只要鬼王答应帮我把荆州府夷为平地,区区天书而已。”
姜芜根据婢子的指路来到了萧无咎的药园,见后者正在药架前忙碌,便只是伸手敲了敲打开的木门。
萧无咎闻声放下了手中的药材,他回头看到站在门前的姜芜,将她请了进来,并沏好一杯药茶递了过去。
“如此看来,姜女郎的双眼已经好了,不知今日来寻我是何事?”
姜芜勾唇,“多亏了无咎大夫的妙手回春,我今日来是想看看三公子的,有人托我带了些新鲜的野果给他,不知三公子醒了吗?”说完,她揭开竹篮上的帕子,露出了颗颗饱满圆润的覆盆子和红樱桃。
萧无咎颔首,“不知姜女郎是否得了大公子的授意?”
姜芜说:“是我本意,同他人无关,莫非来探望三公子需要大公子的准许吗?三公子不是何等重罪要犯吧?”
萧无咎一惊,连忙说:“女郎误会了,只是三公子现下身体抱恙,大公子许他安心养伤,不许外人打扰,容我让婢子去问问三公子是否愿意见客人。”
姜芜莞尔,“也好,方才是我唐突了。”
萧无祸蹙眉,“你说谁?姜?那个女修罗?!”
从应冷笑一声,“我还没去找她呢,她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沈确一惊,目光期盼地看向门外,正准备开口时,却被从应点住了哑穴。
从应勾唇,神情浮现出一丝邪气,“想求救啊?想出声啊?不可以哦!”
萧无祸挥了挥手,示意从应带着沈确到后面躲好,随即让婢子知会姜芜稍等,他去前堂见客。
萧无咎听完婢子的通报,抬眸对姜芜说:“那女郎在此稍等片刻,我还有些草药未筛选,失礼了。”
姜芜颔首。
萧蔚从竹篮中爬出,顺着姜芜的手臂到了她肩头的位置。
姜芜见萧蔚爬得辛苦,伸手将她托到了耳廓上,“除了我,其他人都看不见你。”
萧蔚神绪激动,“没关系,我能再看到他便好了。”
萧无祸步履蹒跚地走进前堂,姜芜顿时觉得耳廓上多了小小的抓力。
萧蔚泣声道:“三郎,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萧无祸抬眸看了姜芜一眼,随即嗤笑一声,“女修罗,你来找我何事?是觉得我还未死成,所以准备再次来杀我吗?”
“我对杀人没兴趣。”姜芜垂眸抿了一口甘甜的药茶,“只是受人所托,来看看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