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果然很擅长玩牌,他右眼盯着自己手上的牌,左眼扫射发到的牌,接着,果不其然,巴基的右手背在身后偷偷和胳膊分裂开来,他用手指捏着几张牌,趁对面的白毛孩子不注意,将牌藏到了地毯下面。
香克斯假装没看见,同时,他又去看那个白发,发现她正慢吞吞地整理手上的牌,迟钝地低头看巴基打出的牌,她的两眼看着地面,偶尔又抬头去看巴基。
似乎是发现了三隅的境况,巴基脸上带着揶揄与胜利的笑容,但考虑到之后他伟大的胜利形象,还是不适合太早嘲笑别人,否则就不帅气了。
“现在投降我还能饶你一命!”巴基宣布道,他目光朝她打出的牌望去,声音忽然一顿,难以置信地问,“你出的这是什么?!”
“哦,是「巴基」牌。”三隅老实说。
地毯上摆着一张红色的落日和一张红色的气球。
巴基顿时炸了,恨不得跳到她头上对着她耳朵大吼:“才没有这种出牌方式!混蛋!你在骂我的红鼻子吗别想装傻!!!”
“那再加一张。”三隅说着又摆了一张红色的苹果。
“再加一张也不行!!!”巴基鲨鱼嘴咆哮。
香克斯已经在旁边捂着肚子笑了。
巴基浑身抽搐了一下,他气得张不开嘴,在原地坐了一会,深刻反省自己刚才的教学局做法,他真是太善良了!明明决定要做一个霸气狂拽的氛围感海贼,却被一个白毛丫头嘲笑,今后要怎么在海贼船上立足?
他捏紧拳头,顿时下定决心,以横扫千军之势打出自己持有的牌面,一张接着一张,大有快速结束比赛之势。
就在此时,三隅突然按住牌,抬头看他。
巴基因为心虚,身体紧紧绷起:“……干什么?”
“少牌了。”三隅说。
巴基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少牌?”
“嗯。”三隅放下自己手里的牌,“我这里有樱花、酒杯、菊花、秋日、山葵、芥末、松树、鹤、梅花、电话虫、桥梁、青蛙,一共12张,刚才出掉的牌是74张,一月8张、二月8张、三月7张——”
她按顺序挨个背下每个月份的牌面,平静地分析计算:“你手里剩下的应该是三月、五月、六月、七月、十月、十一月的牌,也就是菖蒲、霜花、兰花、蝴蝶、芋头、大海、眼睛、柳树、光照、暴风雨,但你的手牌只剩五张,所以少牌了。”
“……”巴基。
他的下巴砸向了地板。
卧槽!你还是人吗?别告诉他你把96张牌全都背下来了!这不是你第一次玩吗?我靠你才是作弊的吧?!不是,这才几分钟你就把出过的牌一张不剩地记住了?
巴基憋了一会:“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岂料三隅耸耸肩,冷静道:“我记住了每一张牌的牌面,我们打牌的顺序也背下来了,需要我复述一遍吗?”
巴基开始怀疑人生:“你在开玩笑吧。”
三隅偏着头有点奇怪:“没有啊,这很难吗?”
巴基:“……”
场外见证人香克斯听到这里也愣住了,他单手托住下巴皱眉。
三隅还在输出:“不过没关系,你剩下五张牌,按照概率抽到剩下那些牌面数字是偶数的概率为三分之二,组合的可能性有十六种,第一种是单牌,第二种是菖蒲和兰花牌,第三种是眼睛、大海、光照的看海牌,第四种拆分……”
怎么还有追着人杀的?!
巴基嘴唇颤抖,然后他“哇”地大叫一声,跳起来掩面就跑,受伤地冲了出去。
三隅:“……”
他一定是被数学的奥秘所震惊,才会这样自暴自弃。三隅掀开地毯,发现底下确实藏着五张牌,她站起身,打算追出去。
“巴基没有恶意,你别跟他太认真。”香克斯说。
三隅对他的态度有些不适应,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输赢如果不重要,那么他刚刚的比赛就不重要了,海贼难道不是说话算话的家伙吗?”
“话说得没错。”香克斯迟疑道,“但他那个样子…….”
三隅收拾好花札牌,闻言又偏头看他:“每次比赛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就会做无用功,说是比赛,未来如果是海贼之间的决斗呢?费了很大功夫让一切都变成了「区区小事」,最先得到轻视的就会是他自己。”
她说话时透着一种让人惊讶的、顽固的坚持。
香克斯愣了一下。
三隅没再看他,向外追了出去,她要趁热打铁追着巴基乱杀。餐厅人头攒动,巴基被一群海贼围在正中,他抱住雷利的小腿,显然深受打击,嚎得像是节/操被人夺走。
雷利一手拽着自己的裤子,一手按住巴基的脑袋,脸上满是苦恼和好笑。
三隅出现之后,巴基偷偷从缝隙间看了她一眼,两人遥遥相望,非但没有任何友情出现,甚至从互相的眼中看出了你死我活的光芒。
三隅朝他走过去,巴基紧张地抱住雷利,半退一步。
三隅热情招呼他:“比赛还没结束呢。”
巴基满头大汗,吓得转身就跑,差点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可惜周围看热闹的船员们挡住了他的逃跑路线,三隅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推。
巴基流着面条泪:“哇啊——你骗人!你根本就不是第一次玩!你这个骗子!!!”
“我确实是第一次玩。”三隅说。
“我才不信!我们换一个比赛,我跟你比国际象棋!餐厅就有棋盘,我下棋一定会赢!”巴基嚎得整艘船都能听见。
三隅露出了怜悯的眼神。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许这样看我!”巴基大叫。
其实她不想欺负小孩,但总有这种不把赌约或胜负当一回事的家伙,所以她还算温和地开口:“别哭了,最后下一次象棋吧。”
巴基当机立断:“就用国际象棋来实现这伟大的逆转!”
过程无需赘述,二十分钟后,简简单单打败对方两次的三隅收起棋盘,在众人起哄的赞叹声中保持着平静脸。
身心俱疲的巴基泪眼婆娑地趴在桌子上,他把脸埋在胳膊里,哭得更大声了:“我……我呜哇…….”
他看上去就像赔得倾家荡产,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悲伤社畜。
餐厅里热热闹闹,香克斯从门口走进来,他跟其他船员打了声招呼,众人为他让出一条路,他不明所以地将目光从两侧观众的脸上扫过,实在看不懂他们这笑嘻嘻的神情是想表达什么。
然后他在罗杰和雷利先生的注目下也走到巴基附近,巴基听见声音,略带期望地看着他:“香克斯!”
巴基头上还沾着在餐桌前蹭到的米粒。
香克斯无奈地笑了笑:“巴基,是时候认输了。”
致命一击!
巴基用见了鬼的神情看着他。
三隅得到了见证人的宣判,她上前一步站在巴基面前,他惊恐地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跟你划分打扫卫生的区域。”三隅耿直地说。
之前说好的,她赢了,巴基就要替她做杂役。巴基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的面部表情彻底消失了,仿佛失去灵魂和颜色,他闷声不语地跟上她,只剩额角的青筋还微微外突。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三隅准备走出餐厅的门,想了想还是回头跟香克斯说:“谢谢。”
香克斯眨眨眼,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