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拜别众人,上了小船。
孟子谦亦是跟在身后,曹通海看到了连忙挡在船头,“二公子,你就莫要上来了,虽然方郎中说不沾上脓水便不会被传染,但你金贵之躯,还是小心为上啊。”
“曹...老曹,您在孟家的时日比我的年纪都大,是您护着我长大的,若我爹在九泉之下得知我如此忘恩负义,只怕都不肯认我这个儿子了。”
曹通海叹息着点头,“我也是知道你的孝心,刚才才不曾言语,你一来,我就知道你会护着我。”
“只是委屈您丢了职务。”孟子谦黑润的双眼里难得流出一丝真情。
曹通海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高过他的孩子,自嘲的一笑,“我曹某向来不看重这些,十几二十年都过来了,区区管事一职算什么?”
“我不过是替你守着点,防着别人趁虚而入。”
“孟小二深知您的良苦用心。”
这边方木然跟茴香一行四个人都抬着行李准备上船,一看船头拥挤,就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孟子谦伸手接过包袱,“没事。”
神色如常。
但是方木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忙着送行李,没细问,又递过去一个包袱。
好在走了水路,就没有什么需要开库的事情了,曹通海这个总管之职虽说是被撤了下来,三个徒弟的职位可没有,一时半会也找不到顶替曹通海的人,所以总管之职就这么空了下来。
这还是孟大老爷亲自发的话。
曹通海能在孟家近二十年不是没有原因的,这边还没搬完行李,眼瞅着孟老三去给大老爷报信,紧跟脚就带着三个徒弟过去。
也不上船,就在渡口大老爷眼皮子底下,遥遥的磕了三个大响头。
周围全是来来往往的工人也不在意,坚硬的石板路直磕的四人脑门鲜血直流。
正在大老爷耳边说的唾沫横飞的孟老三自然也看到了。
平白接了一记大老爷横过来的冷眼,讪讪的闭了嘴。
靠在船头将一切都看进眼里的方木然嘴上啧啧不已。
“看什么呢?”身边凑过来一人问道。
方木然也没回头,“感叹一下土财主的真实。”
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是道男生,是孟子谦。
尴尬的想要找补点什么,“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们...”
后来又觉得不对,孟家这两个老头巴不得把孟子谦排除在外,自己这么说不妥,“我也不是说你不是孟家人......”
“无碍。”孟子谦轻轻摇头。
方木然也知道自己只会越描越黑,就没有再多说。
装船完毕,这整个的闹剧才算是正式的翻篇了。
方木然是个旱鸭子,又是个书呆子。
这辈子上辈子就没有见过海,更别提坐船了。
简单跟曹氏四人嘱咐了一番就跑到船头看着水面。
他们如今走的还不算是海,堪称的上那句“潮平两岸阔”。
身后忽而响起脚步声,方木然转身看去,果然是孟子谦。
方木然只以为他也是来看景色的,没太放心上。
却听见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抱歉,今天叫你为难了。”
方木然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孟子谦道的哪门子歉。
但方木然觉得属实是没有必要,“我本就是随行郎中,曹总管几人患病本就应当由我来医治。”
“说起来,我也应该道歉。”方木然想起之前自己原本想说的话,有些觉得脸颊发臊。
“我原本还想顺着三老爷的话说的。”方木然说道,“又担心给你带来麻烦,左右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
“方姑娘,幸好你犹豫了,不然还真不好结尾。”孟子谦笑的轻松,“若你真顺着三老爷的话,认定曹氏几人得的是疫病,先是他们四人被扔下船,接着这段时间的所有花销都会一笔勾销,得到手的自然就算了,花出去的恐怕都要算到我头上。”
“算到你头上?”方木然有些惊讶。
“自然,这几人都是在我手底下干活的,除了如今这样的事,自然要有我来填上这个窟窿。”
方木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如此一来,削了你的权,把总管参管还有执笔都换成了自己人,还坑了你一大笔钱......”
“只是他又如何能料到芥子会拿着那本记录册来示威呢?”
“这便是其中蹊跷之处。”孟子谦神色如旧,仿佛讲的是别人的事。“我问过芥子了,他说他原不知道自己上不了船,偷溜出去逛戏楼,半路上有个孟家佣人打扮的拦住了他,说了此事,还特意提了不只有他自己,他和他弟弟他师父全都上不了船。这才引得他怒火中烧,急匆匆的走回来那人又恰好提及这本册子的重要之处。”
“嗯...这怕不是计划好的。”
方木然接着追问,“那...”
只是刚开口就见孟子谦摇摇头,“芥子上船前也曾细细看了,都看到那人,商队上百号人,且不论那人上没上船,我们单独在这里也不好找。”
“况且找了又能做什么呢?”
“是啊,找了也没什么用。”方木然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