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然和茴香趁着天未亮去周围的荒山采草药。

只是事情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样顺利。

即便是有之前官府下发的蓝幡和地契文书等做凭证，这新的应准文书也批不下来。

李延叹了口气，“几年未曾来，这官府的人早已换了一批，如今不认这些东西了。”

“你带银子没有？”葛大娘在一旁问道。

李延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摇摇头，“根本无用，连门房师爷的门槛都踏不进去。”

“这天灾虽已过去，百姓却道上天无情，种地为农已经不是什么好的出路了，都觉得做些小买卖才有活头，娄家港又最是重商之地，官府排队起铺起摊的能从大门排到镇口！我看那师爷桌子上摞了厚厚一叠请示文书，像我们这样没点关系的，有再多银子也是个等。”

大家都一起叹气。

小昭说道，“好在二公子给的银子够多，能应付过一段时日了，只是方姑娘说的对，坐吃山空总会有个头的。”

方木然和茴香打山上下来，就感觉到沉闷的低气压。

“嘿！看我们带了什么回来？”方木然故意挑起兴奋地语调，将背篓往地上一倒。

哗啦啦的顿时满地的贝壳蛤蜊。

原本没报什么希望，只想着哄一哄方木然的众人，这回真的来了兴致，都围了上来。

李延和葛大娘还好，毕竟一个过往常来，一个幼时便是富绅之女，自然都是见识过的。

小昭则不同了，她从前连孟家大院都没出过，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前院的后门--给当家的送汤药。

如今看着这满地的贝壳，既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茴香自然也是没见过的，但是她早在海边礁石刮蛤蜊的时候兴奋过了，此刻大着胆子捡起一只比巴掌还要大的贝壳递给小昭。

李延递来一柄小刀。

小昭有些茫然地接过，李延轻挑眉头，示意她。

看看手中的刀，又看看李延凭直觉将刀尖插.进贝壳的缝隙之中。

边动作还边看李延，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刀柄一竖，贝壳露出一个口子。

接下来的动作便完全是小昭自己作为小厨娘的直觉了，扔下刀，就着口子一掰，柔软白滑的嫩肉便暴露出来。

连带着星星点点鼓起的小包，一如水中上涌的气泡，大大小小。

小昭先是小心的戳了戳贝壳的嫩肉，接着好奇的捏了捏小肉包，‘噗’的一下，一个亮莹莹白润润的珠子滑了出来。

“咦？”小昭好奇心四起，有接连把其余的都捏了出来。

一个贝壳最后捏出来十几颗，除了一些珠圆玉润的，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大大小小，在阳光下直射出淡紫色的光泽。

“这，这好似嬷嬷的一只珠钗上坠着的......"

“珍珠。”方木然说道。

小昭跑去盛了碗水把珍珠装在里面，“是了，嬷嬷的的那根还是老夫人赏的，就那么小的一颗，坠在木簪上，就宝贝得很.....”

说着，捻起一颗最大的，“这么大的一颗，想来嬷嬷也从未见过！”

只是一个贝壳，就叫小昭一扫阴霾，果然女孩子都喜欢这样好看的物什。

“海边还有好多呢！只是我们没有工具，借了一旁赶海阿嬷的，也不敢多用，明日我们带上工具，还能采回来更多！”茴香语气中是止不住的高兴。

葛大娘声音中夹杂着困惑，“这...咱不开医馆，改卖珍珠了？”

李延沉思，“这...医馆有幡子和契书，尚且还行事困难，若想转卖珍珠...”

“哪跟哪啊，既然定了开医馆，那便是开医馆，”方木然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这珍珠乃是药材，包括这贝壳，这蛤蜊，皆可入药。”

众人呆愣在原地，看看方木然又看看地上这些海货。

入药？

“当然，在入药之前，我们可以先享受一番。”

这样的海货，也就李延知道怎么处理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惯常还能从库房顺些姜片来，浇上葱汁，美美蒸上一笼。

李延只将这写贝壳蛤蜊的处理好，便犯了难。

这事儿方木然熟啊，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么，当即指挥小昭起灶烧火。

先用猪皮擦锅，烧起亮油油的一层，接着将葱段辣椒一并下锅，顿时香气四溢，接着又从采回来的那些药草中看似随意的摘了几段梗啊叶啊的，洗净下锅，荤油的催发下，莹起一股子药草的清香，连带着一种甜香气。

紧接着将蛤蜊肉和扇贝肉下锅，翻炒一番浇入一圈白醋。

‘哗’的一下，蒸腾起一道白雾，在空中打个旋儿，炸开一股诱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