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穿透雨幕,很快又被大雨声掩盖。
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刚起来,很快又被哗啦啦的雨水冲入下水道里,转瞬即逝。
千铃呼吸一紧,心脏忽然停跳一拍,不妙的预感闪过脑海。她匆忙转头去看,然而还没看到一片衣角,视线突然就变得漆黑无比。
一双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千铃茫然地抓住那双手,有人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看。”
这个嗓音带着雨水的凉意,声音放缓,像一首安眠曲,生怕她受惊。
和刚刚那副执拗的样子截然相反。
没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千铃听到了趟水声,人群的嘈杂声,刺耳的警笛声,冰凉刺痛的斜风细雨落在她的脸庞,打湿外层的头发。
雨水的腥味像铁锈味一样,无处不在。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的寒意从脚底开始往上蔓延,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一道中气十足的苍老声线忽然响起:“请你放开我们小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倒吸一口凉气,伏黑惠虽然表情动作不大,但也能看出他的动作僵硬。
完了。
在海月山庄住了有一段时间的三位学生,缓缓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着黑色留袖的老人撑着和伞,银白色的头发拢成一丝不苟的发型,肩背挺拔,精神矍铄。
老管家看着遮住千铃眼睛的狗卷棘,两人挨得十分近,已经超出正常的社交距离,往日慈祥的目光变得严肃庄重。
狗卷棘面色如常地和老人家对视。
老人家重申,字字铿锵:“请放手。”
大雨还在下,气氛陷入无言的尴尬中。
一边是关系匪浅的学长,一边是近日多有照拂的老人家,三名学生左右为难,怎么说都不对劲。
他们不约而同抿紧嘴巴,恨不得顺着雨水流进下水道,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行了。”
千铃小姐出声了,她拉下狗卷棘的手掌,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对峙。
宫山婆婆不动声色地挤开狗卷棘,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看到千铃惨白的嘴唇,皱着眉说:“小姐,车上有准备姜汤,赶紧去喝吧。”
她又转过头,对刚刚发放过自己脚趾的三小只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商务车了,里面开了暖气,还有姜汤和毯子。”
他们哪敢说什么,立刻点头称是,乖乖照做。
宫山婆婆看向熊猫,尤其是狗卷棘的时候,换上一副礼貌性的笑容,客套地说:“来的时候已经听闻两位正在祓除咒灵,心想你们应该也需要这些,所以商务车上也备了你们的分量。”
熊猫挠着脑袋说谢谢,神态憨厚。狗卷棘神情不变,礼貌而疏离地点头道谢。
虎杖悠仁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没有起冲突。
正当他们转身要走向商务车的时候,为首的黑色车辆忽然打开车门。
一双锃亮的皮鞋落到水面上,紧接着就是修长挺直的西装裤腿,一个男人从副驾驶出来。
他穿着白色衬衫,肩膀宽阔,腰部收紧勾勒出曲线。额前的头发全部向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锐利俊美,一副精英做派。
蒙蒙雨雾中,男人撑开伞,缓步迈向千铃。
男人终于走过来了,千铃抬头喊:“哥哥。”
海月丰源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抖开外套,弯腰披在她身上,说:“怎么还不赶紧上车,你不怕感冒?”
声音十分平淡,但千铃感觉背后发凉,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他仔细地把外套塞进每个角落,以防有风吹到她,千铃乖乖地等他整理好。
终于整理好衣服后,丰源刚要直起身,视线忽然落到手腕处。
洁白的皮肤上出现大面积的红色,一看就知道有外力摁压。
海月丰源皱着眉,声音倏地变得冷肃,问:“怎么回事?”
虎杖悠仁心里一紧,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钉崎野蔷薇更是直言:“糟糕,家长来算账了。”
“哦,这个啊——,”千铃眨了眨眼,面色如常地说:“AX前社长弄的,他想绑架我不是吗?”
海月丰源毫不怀疑自己的妹妹,冷笑着说:“看了这些年还是让他过得太好了。”
虎杖悠仁再次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看来千铃小姐不想计较这些事情。
咒灵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海月丰源陪着自己的妹妹走向商务车,宫山婆婆跟在一旁,他们要去喝姜汤驱寒。
海月丰源原本有一场重要的新闻发布会,但是妹妹突发意外,再加上台风突袭。他干脆推迟发布会日期,给所有到场的工作人员报销差旅费。
忙前忙后这么久,他也累了,想要回家休息。
虎杖悠仁伸了个懒腰,在梦里和咒灵周旋了这么久,他们也累了。
寒冷的雨天来碗热乎乎的姜茶简直就是享受。
两群人一前一后,走向各自的商务车。虎杖悠仁和旁边的同伴说说笑笑,走到一半,他忽然觉得奇怪,说:“哎?狗卷前辈怎么不出声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笑容忽然凝滞。
缓缓看向千铃的方向。
.
一句“昆布”从千铃背后响起,她停下脚步,连同丰源和宫山婆婆也一起转头看向身后。
千铃看着狗卷棘,疑惑地问:“怎么了?”
狗卷棘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最后亮出屏幕上的字。
雨越下越大,屏幕上甚至有几滴水珠,上面写着:
【我可以加你的Line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