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世界构建得再宏大,细节再丰富逼真,她也不曾相信那些世界真的存在,因为她本身就身处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中,如同水中望月,她更相信头顶那轮月亮。
怎样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呢……
就跟她现在身在这个游戏世界中的感受一样。
她在属于她的世界中,见过高楼大厦、公交地铁、在路边的电线杆子撞过头,在商场的瓷砖地面打过滑,以为世界本就是这样。
直到她来到这里,在这个世界里赏月观花,饮茶闲谈,和这个世界的人同榻而眠,建立连接。
她才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原来的世界。
以前也许是她的智商不够,所以未曾对认知之外的东西抱有信念,但她的确听说过很多研究到极致的科学家,坚信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对自己所处的世界产生了一系列的推测和质疑。
难道连怀瑾,也是这种情况?
系统音再次响起:“玩家请注意,抹杀目标人物正在滋生不稳定因素,请尽快处理。”
她斩断思绪,转身迈步就赶回去。
灯火通明的寝房内,男人修长的身体躺在白毛绒毯上,衣衫微敞,锁骨下几寸肌肤有一层亮晶晶的薄汗,俊眉微皱,呼吸急..促,看上去略有些欲色和凌乱。
江摇光把他拖了出来,撑起他的上半身,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颈后,把他背了起来。
不过这人个子比她高一截,两脚无力地拖在地面,她半拖半背总算挪到了床边,弯腰缓缓放低,松开手把他放倒在床上,再将两只脚也抬上去。
看着床上端正躺好的人,她叉腰歇了一会。
幸好在这个世界里她功夫了得,体能极佳,不然还真挪不动这将近一米九的家伙。
不过问题来了,她要怎么做才能阻止他身上的不稳定因素继续生长?
会不会是因为他现在很难受烧迷糊了才导致不稳定?
怎么才能让他不难受呢?
她俯身凑近在他耳边小声道:“喂,还有意识吗?”
见这人双目紧闭,烧得面颊微红,做不出回应,她放弃了和他交流。
她走到西侧的小厨房里烧了一壶热水,兑水后拎回寝房中。
她随手拿了搭在条案上的方帕,在温水中浸湿,走到床边坐下,撩开他挡脸的乱发,轻轻擦去脸上的汗水。
温热的触感传来,连怀瑾的眼睫动了动。
江摇光想起来小时候发烧,妈妈都会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身,擦完后身体会舒服很多。
她视线落在他微敞的衣襟,眼睛微眯起来。
“连怀瑾?”
“……”
床上的人依然没什么意识。
那她就放心了。
她伸手剥开绸质的衣袍,呈现一个深V的形状,白皙的锁骨露出,漂亮的薄肌隐现,她没完全剥开,只要露出一点口子就行了。
江摇光有些意外,没想到连怀瑾原来也会健身,还以为他是柔弱空虚公子类型。
她的手拿着帕子钻进那道口子,可能是有些莫名的尴尬和难为情,她有点没耐心地在里面胡乱一通擦拭,仿佛碰到男人的肌肤就烫手一般。
大概是动作有点粗暴了,床上的人眉头拧得更紧了,呼吸急促起来,隔着帕子也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
……
氛围逐渐致命了起来。
她头皮炸开,脸一下子涨红,瞬间抽回了手。
我靠,哥,不,弟……
你别喘啊啊啊!!!
努力冷静了几秒,江摇光眼一闭心一横,又伸了进去。
片刻后她将帕子丢入水中,回过神发现自己都出汗了。
他发个烧,可真够折磨她的。
穿越到这里来给他当丫鬟了。
可恶。
连怀瑾你以后最好给我端水洗脚当牛做马补回来!
江摇光累得躺倒在床上,盯着床顶的纱帐,睡意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身旁传来男人的声音:
“书橱第三格的盒子里,把药拿给我。”
她猛地睁开眼,转过头发现连怀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墨色眼眸正平静地盯着她。
瞬间,她从床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书橱边,拿走小木盒,递到床边,神情肃穆,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仿佛刚刚悄悄躺人家床上睡觉的不是她一般。
连怀瑾视线扫过她绯红的耳尖,床边架子上的陶壶和方帕,垂眸一看,还有自己敞开的衣襟,陷入了沉思。
江摇光见他沉默,在以防他开始胡思乱想之际立即打破安静的空气。
“你的药。”
她提醒他药还在她的手中。
连怀瑾接过了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有几粒深红色的小药丸,他取出一粒吞下,关好木盒递了回去。
江摇光接过木盒放回书橱第三格,顺势想走,却被他喊住:“过来。”
她咬了咬牙,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床边。
“连公子有何吩咐?”
连怀瑾抬眸盯了她好一阵,终于开口:
“明日起,不必送药了。”
江摇光闪过一瞬欣喜的神色,立马又恢复正常,严肃点头:“哦。”
她走出寝房,系统音响起。
“不稳定因素已消除,请玩家注意总结。”
“总结?”
“目标人物连怀瑾出现不稳定因素的情况非常复杂,建议玩家每次都进行总结,以便日后避免。”
“……”
她走到连怀瑾的书房,点了一盏小烛灯缩在角落的桌台,将一张大皮纸撕成整齐的小方块,用线穿绑好,一个小型线装记事册就做好了。
看着笔架上的大大小小的毛笔,选了半天,拿了连怀瑾常用的那只小紫狼毫。
她不会写毛笔字,但看他写起来非常流畅,给她一种这只笔很好用的感觉。
啧,还要研墨……
她视线扫了一下,盯上了屏风后面小方桌上的茶壶,用壶里剩余的茶水研磨成墨汁。
一套操作,她感觉自己非常专业,非常大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用笔尖蘸墨,反复在笔舔处蹭走多余墨汁,挽起袖子,颤抖着手下笔。
笔刚落下,毫毛就在纸面软塌,第一笔是一坨墨汁。
……
江摇光擦了擦手心的汗,全神贯注,收了力度下笔。
这只笔跟她不太熟,在她手上不是很听话,恶作剧一般在纸面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字迹。
好歹是写下来了,江摇光长舒一口气,看着她的作品,心满意足。
纸面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一、某人身体不适时不能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