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凌厉的剑光突然闪过,直冲他的手腕而去,他近乎是躲避不及,拿着解药的狐裘袖口都被剑挑破了一大片,手腕上被剑划伤的地方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喂!沈卿钰!!”
眼见着解药就要被欺身而近的沈卿钰给抢走,手腕上的吃痛却让他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决定——
“砰——”地一声。
瓷瓶在窗外划过一道弧线,随之瞬间坠入湖中的声音响起,傅荧捂着吃痛的手腕连忙去够,却没够着。
身后的人却比自己动作更快,剑被他扔到一旁,一道青色的身影闪过,沈卿钰跨上榻边直接跟着跳了下去。
又是“扑通”一声。
傅荧趴在窗户边往下喊:“沈卿钰你疯了吗!这小苍湖有十尺深,掉下去我可不捞你!”
可回答他的只有湖面上冒起的泡泡。
外面守着的太监侍从听到这动静陆陆续续跑了进来,见到傅荧手上的血迹,都纷纷惊了,正欲演一出哭天抢地的戏码,傅荧却让他们赶紧拿金疮药过来。
扭过身看了好几眼窗外,最终是喊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去看看下面什么情况。”
可还没等那些人下去,浑身是水的沈卿钰便走了上来,他用寒潭一样的的眼神凉凉看了眼傅荧,紧抿着唇走到了他塌边。
傅荧被他这个像要吃人的眼神惊得浑身一抖,问道:“你、你捡到解药了吗?”
“闭嘴!”沈卿钰咬牙切齿地低斥一声。
黑色沾着水的瓷瓶被沈卿钰扔到了地毯上,里面除了流出来的湖水,根本是空空如也。
“解药全部融进了湖水之中!”
“哗啦——”,丢在傅荧身旁的剑被他猛然抽走,刺目的剑光刺的傅荧险些失明。
他将剑抵在傅荧眼前,神色冰冷,“告诉我!毒老鬼现在到底在何处?!”
傅荧被吓得一抽,然后神色僵住,含糊道:“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是觉得我查不到是吗?”
那锋利剑尖又往前一寸,傅荧觉得自己再不说真的会交代在这里,满头大汗道:“他被抓到的时候本就自断一臂时日无多了……没几天就死在了牢里,解药是从他身上搜刮来的,现在还被你……”
闻言,剑光乍动。
那锋利的剑刃堪堪斩断了傅荧几根发丝,沈卿钰的声音冰凉如雪,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满脸厉色,眼睛通红,涌现出一股磅礴的杀意来,“傅荧,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
傅荧被他这股气势吓得心虚非常,却要强撑着:“你敢!当街杀人,你还想不想要你这顶乌纱帽了!”
“哼。”
他冷哼一声,用力拔出剑,便朝门外走去。
他的气场如此强大,让房间里一直站着的若干侍从竟无一人敢去拦,都呆若木鸡地杵在远处。
沈卿钰走了片刻,到了门口,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用讳莫如深、冰冷深沉的目光看着他,缓缓道:“与虎谋皮,当心玩火自焚。”
“江南那笔账,我会和你慢慢算。傅荧,你最好是祈祷,不要让我抓到你。”
等他走后好久,傅荧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他吓到了。
而他原本要办的事,竟然完全没办成!解药这个唯一的把柄也没了!
桌上的珍贵名器、鸣珂锵玉,“哗啦啦—”全部被他一把扫到了地上,尽数破碎,全部成了破铜烂铁。
他气的在原地跺脚:“沈卿钰!!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才应该杀了你!!居然敢威胁我!!”
“气死我了!!”
可回答他的,只有窗棂上被剑刺穿的洞,空荡荡地出现在那里。
……
阿牧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因为自那日沈卿钰从浮云楼回来后,一下朝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喝闷酒,要不就是在院子里练剑,脸上的表情能冻死人。
“玉佩给我,我进去。”
一旁的阿林见不得他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玉佩,先行一步敲响了沈卿钰的院子的门,神色严肃,恭敬道:“大人,有要事禀报。”
“进来。”院内很快传来声音。
阿林看见一身劲装的沈卿钰刚刚放下手中的剑,便将玉佩呈递给他:“您先前丢失的贴身玉佩,在栾安县找到了。”
沈卿钰抬起眸,接过他手中的玉佩,问道:“如何找到的?”
阿林却垂下头,神色略有些犹豫。
“我问你,玉佩是怎么找到的?”
沈卿钰又重复了一遍。
“在……在香云楼找到的。”
——香云楼是栾安县最大的青楼。
听到这个地方,沈卿钰瞳孔骤然一缩,随之滔天的愤怒涌现而出,他捏紧玉佩往地上用力一砸:“混账!”
“大、大人……”阿林跪下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沈卿钰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怪不得阿林,他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迁怒别人。
他摆摆手让阿林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院子里的门。
望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玉佩,修长指骨紧紧攥紧了桌子边缘,胸膛上下剧烈起伏,眼里的冷近乎凝为实质。
这个狂徒未免太过嚣张!先是趁火打劫趁他中毒意识不清狎弄侮辱他,现在竟还拿着他的玉佩招摇过市,在青楼花天酒地买妓寻乐!
将自己轻视至此!着实可恨!
别让他抓到他,不然他一定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而此时他嘴中无耻卑鄙的贼寇,正跃过重重山海,在飞速奔往景都城的路上。
一身黑色劲装的陆峥安在瓦片中足尖轻点。
他的动作矫捷又迅疾,在迷蒙一片的天地中,像是撕开了沉霾的飞雁,彰显出不一样的色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