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姐,我妈说让你今天去我家吃饭。”刚放学,潘军就来邀请盛冉。
“是有什么事吗?”盛冉率先走出教室。
“也没什么,就说你好久没来我家了,她怪想你的,嘿嘿。”潘军挠着脑袋。
“你是不是又惹到阿姨了?”盛冉轻笑。
“不是我,昨天是我妈生日,结果我爸单位有事整晚没回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今早上学还被她骂了一顿。我妈最喜欢你和大锋了,你们去她能开心点呗。”
“你确定我们去了,阿姨不会更生你的气?”甘剑锋也嘴毒得很。
“那咋了,她再怎么羡慕,我才是她儿子!”
“行呗,那去吧。我先送宁珂回去。”
盛冉揽住宁珂的肩膀,跟潘军他们打声招呼。
“让她自个儿回去呗,又不远。”
潘军忍不住抱怨,因为盛冉待宁珂好,他可以勉强把她算作他们中的一员,但盛冉事事以她为先,他心里也不太舒服了。
“嘿!你小子,别娘们儿唧唧的,搁这儿吃醋呢?”
盛冉笑着撞他肩膀一下,“一会儿就去你家,不远,要不了多久,你们先去。”
说完,她就招招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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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珂家离学校有三四公里,步行得一个小时,开车十几分钟就到,怕潘军他们等得着急,刚到大院口,宁珂就让盛冉回了。
刚进院门,就看见方丽丽正在院子里扫地。
“小五回来啦,今天这么早,是你那个同学送你回来的?”方丽丽人如其名,长相周正漂亮,三十多岁依旧条儿顺。
方丽丽一生运气不算好,年轻的时候嫁人没两年,丈夫在公干途中出事走了,背着流言蜚语,直到三十岁时跟宁爸爸经人介绍相亲结婚,她的善解人意和美丽跟年轻时候的宁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宁爸爸看中她的很大原因。
她结婚上户口的时候,家里才发现五岁的宁珂还是一个黑户,才顺便给她上了户口。
从她进门起,每个人都喜欢她、尊敬她,但宁珂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她的隐忍和退让在长辈眼里,是古怪和木讷,在新加入这个家庭的方丽丽眼里,也是一样。
宁珂曾无数次在她眼里看到,跟父亲眼里一样的厌恶,而且母亲在她心中是伟大的,是这个家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是这些年,她清晰地感受到母亲的痕迹逐渐在这个家里消失,逝去的人不被人记得,才是真正的死去,所以她很难对她有亲近感。
“嗯,顺路。”宁珂有应必答。
“她家不是在西边大厂那边吗?这可不顺路。”方丽丽试探道,“你们很要好吗?”
宁珂站定脚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小六小七已经六岁了,去年时托儿所名额满了,他们就没去成。今年就干脆上学前班也好,可我听说今年北岗第一小学的学前秋季招生也满了,剩下排不上的就等明年,或者去次一点儿的学校。”
方丽丽说着还无奈地跺脚,叹气连连,停顿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等宁珂搭话,没想到她只是静静听,什么反应也没有,只能自己继续说。
“我打听过了,如果有内部关系,也是可以插队的。你那同学家是盛总理家,第一小学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工厂职工子女,他肯定能说得上话。”
宁珂静静听完,确定她的意图,才缓缓说道,“抱歉,我没那么大的面子。”
“哎,小五……”
“用不着求她,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方丽丽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堂屋里气势汹汹走出来的宁爸爸打断。
“那可是你的亲弟弟亲妹妹!你不帮就算了,在家里摆什么谱!”宁爸爸指着她的鼻子就一阵怒骂。
“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腕儿?人家就是图新鲜,跟养猫儿狗儿一样式儿的,别仗着她在家里甩脸子!”
说着一脚朝她肚子上踢去,没想到被她躲开了,他追上去又是朝腿上一脚,两脚没命中,就气急败坏地抢过方丽丽手里的扫把,要往她身上扇。
“别打孩子,好好说,别打!”
方丽丽拦住他,着急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胸口的起伏才慢慢减缓。
“哼!”宁爸爸丢下扫帚,大步回到堂屋。
“小五,你爸就是这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方丽丽还是一张笑脸,只是不想最开始那样殷勤。
“婶子,我能见识什么呢?”宁珂此刻平静得仿佛刚刚经受恶意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样,你找个时间把那同学约家里来吃饭,我来跟她说。”方丽丽不死心道。
宁珂轻笑,“您自己刚也听他说了,我在人眼里跟个猫狗没区别,正常谁会去问猫狗要什么呢?那是盛冉他们家的人脉,不是我的关系,婶子,您想想别的办法吧。”
方丽丽还想再继续说,宁珂没给她机会,直接回房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