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贝尔旷工的原因,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为心情差到了极点,警察被罪犯绑架本身就是一种耻辱,何况她视若性命的电脑还被那位亚麻色的伊芙琳弄丢了,她的脸比平时更加面无表情,令人望而生畏。
朱迪旷工则是花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安抚受惊的阿比盖尔。伊芙琳没有动真格地对付她们,希贝尔送她回公寓时,她看上去也很镇定,只在两人独处时突然开始做作地哭哭啼啼。朱迪知道她是装的,可还是不得不走流程哄好这位表姐,谈到希贝尔时,她一改以往那轻佻的态度,措辞十分谨慎,可那又不像对待恩人的尊重。
倒是希贝尔,自此之后偶尔会向朱迪问候阿比盖尔的状况,若说是关心,又仅止步于“她还好吗?”这样笼统,若说不关心,她就根本不会提起。或许,只是和朱迪多了一个能凑的话题。
傍晚快下班时,朱迪接到了令人头疼的报案,只好满腹牢骚地出警。
橡果镇48号,废弃仓库。老地方了。
仓库的卷帘门拉下,门外贴了X字形的警戒条,但门却没有拉得很严实,和地面保留了十厘米左右的缝隙,透出光亮。
仓库内部已经被警方清空,地上画了被害者和散落物品的轮廓描线。
在其中一个人体描线里,契合地躺着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手握着深入腹部的刀柄。
是伊芙琳·泰勒。
警局唯一的法医,斯考特先生是个一下班就消失的主,严格遵守八小时劳动法,朱迪曾借着变色龙酒吧的派对广告把他骗出来,结果他发现是被骗到犯罪现场,死都不肯验尸,为此曾与朱迪闹得非常不愉快。朱迪长了教训,不在下班时间去招惹他。
伊芙琳·泰勒的尸体只好暂存警局的停尸间,以及各种粗糙的取证、手续等等,忙完已经是夜深人静。
停尸间的灯光惨败黯淡,朱迪伫立在伊芙琳身畔,细细端详她的面容身躯,她周身仿佛缠绕了一层灰烟,总是模糊不清,不知是因为灯光的缘故,还是基本确认是自杀的案情,都让整个连环杀人案坠入迷雾。
朱迪想要看得更清楚,慢慢地俯身查看,最后停留在距离她毫无生气的脸庞只有几寸的距离,这个姿态若是被其他同事看见,会被误会她有什么变态的兴趣。
朱迪的眼神扫过她皮肤上每一道细痕,最后停留在有些龟裂的嘴唇。
她轻轻吻了吻这双唇,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个女人,不是她昨晚见到的那位黑暗之子。
几天后,斯考特先生的尸检报告进一步证实了朱迪的想法,死者身上的妊娠纹、钱包里儿子的照片等细节,都是说明她就是伊芙琳·泰勒本人的如山铁证。绑架阿比盖尔和希贝尔、那天晚上在泰勒家杀死泰勒先生的那个女人,她的相貌与真正的伊芙琳只有极其细微的区别。但死者的亲缘关系显示,她并没有双胞胎姐妹,私生的也没有。
伊芙琳有两个,只要把这件案子和泰勒先生的案子联系一下,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由于泰勒家在两区交界,又极有可能与臭名昭著的金发猎手杀人案有关,泰勒先生的死亡被当成一块烫手山芋在两区警方之间抛来抛去,根本无人在意这个平凡男人之死的真相,自然也不会有人没眼力地提出有两个伊芙琳的疑点。
不出朱迪所料,上面的人装糊涂很有一手,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把伊芙琳·泰勒的不明自杀当成金发猎手杀人案的真凶畏罪自杀,结案了事。在橡树区红灯女郎之间闹得轰轰烈烈的金发猎手,也就此落下帷幕。
只有朱迪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在希贝尔的协助下,她在警方内网的某个路径建立了一份秘密档案,用来记录那些无法追溯的凶手。为了避免被正规途径搜索到,这些凶手的名字均以代号命名。
亚麻色的伊芙琳,自称黑暗之子的女人,荣幸成为这份档案的头号罪犯。
朱迪还记得她当时说的话,以及那个吻的触感,她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在不久的将来,她们肯定会以另一种形式再见。
到那时,一定会亲手将她,绳之以法。
朱迪回到公寓,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阿比盖尔穿着围裙在锅炉边忙活,她是个典型的单细胞生物,没几天就把绑架的恐惧忘个干净,用低俗的快乐把那种恐惧排挤出大脑。炫目的金发在朱迪的眼前招摇如浪。
“我今天炖了玉米蛤蜊浓汤,很好喝哦!你来尝尝~”
朱迪的胃一阵翻涌,无力地扶着椅背坐下。
“怎么不喝?还要我嘴对嘴喂你吗?”
她一跃而起:“不用了!我不饿,在外面吃过!”
于是朝洗手间的方向逃去,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