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治病吧余小姐……”
再次清醒过来时,双手已经被铐在了病床前,电子产品全部被收走,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把手机发下来允许余生给家人回个信息报平安,当然旁边会有护士监督。
这个精神病院不是所有人都是被这样对待,只因余生是特殊患者,自然是单人单间特殊照看。
怎么跑都出不去,被抓住就会被铐在床上,直到从根本上放弃。
跑不掉,那就当好好治病吧……抑制剂不是自己的就当做不是自己的吧,只要最后能出去,一切都有转机的吧……被第16次铐在病床上的余生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这样想。
决定治疗的一个月后,控制不住自残数次,无数次看到死去的生雨冷冰冰地坐在床头盯着她的余生再也受不住精神上的折磨,听了医生的建议,被推进了MECT治疗室。
九次
某一天余生照常坐在病床上看着铁窗外的斜阳,突然感到一切都很陌生,盯着双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一种没来由的恐慌从心底蔓延,说不清,道不明。
床头柜上的药盒吸引了视线,余生皱了皱眉伸出手拿起药盒,翻到写有产品说明的一面,明明每个字都认识,组在一起便成了读不懂的名字。
她不认识药物了……
心头重重一坠,余生死死盯着文字反反复复,怎么都看不懂,怎么都看不懂!握着药盒的手渐渐收紧,床边的监护器发出尖锐的响声,余生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灵魂好像在瞬间与躯体分离,冷漠地看着一群白大褂匆忙地将她推进手术室,手术室大门合上,亮起红灯,她却被阻挡在外,怎么都进不去。
两天后她从沉睡中苏醒,被挪出单间,与名叫程橙的小女孩同住一屋。
从发现自己记不起最引以为傲的知识后余生就总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应,除了当程橙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最喜欢的电影明星时,余生的眼里才会有些许黯淡的光亮。
只是每次这种时候,都会有护士在旁边看着,生怕余生拿着手机干出点其他事情。
其实不用这样的,余生经常想这样说,她早就没有家人了,国内的黄秀一家,还有那些朋友,如果知道她现在是这种样子,惹上了这样的麻烦,一定会厌恶吧,毕竟她自己都讨厌这样毫无生气、破败不堪的自己。
不要麻烦别人,这是她从12岁开始就告诫自己的一句话。
又一个月后,M国在全世界铺天盖地宣传起了C-WTZI抑制剂。C-WTZI作为一种顽疾,多见于青少年,18岁以前治愈的概率极低,绝大部分患者都只有在身体发育成熟后才能通过手术的办法痊愈,而大部分人又挺不到18岁就会病发死亡。抑制剂的出现可以控制C-WTZI在人体内的蔓延速度,保证大部分患者能够坚持到可以承受手术的时期。也因此,C-WTZI抑制剂的“研发者”Bryce也被奉为拯救全人类的神,全世界也将研发出C-WTZ特效药,彻底解决这种疾病的希望投向了这位高风亮节的教授身上。
抑制剂的风波早已风平浪静,Bryce也放松了对余生的控制,允许余生像正常患者一样使用电子设备,与外界重取联络,只是屏蔽了所有求救电话,并给出条件,只要余生答应继续参与团队特效药的研究,可以既往不咎,立刻放走余生。
余生充耳不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考虑过往,不在乎未来,反正总是要死的,烂死在这个精神病院也挺好。
当然,如果没有在程橙准备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收到那条短信的话。
【三个月联系不上你了,这三个月的生活费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于嫣
空洞的大脑突然钻进了现代社会的消息,余生将聊天框向上翻动了许久,终于将那些在治疗中被击成碎片的记忆拼凑成了完整的图片,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许久未曾想起的身影,那是死去的魏满。
“诶!不是说了你要好好学习,以后研发出能治C-WTZI的药来救我,救所有和我一样患病的人,好来赎你妈贩毒害人的罪的吗?”
“你现在怎么躺在这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赶紧好起来啊,一直躺着有什么用啊。”
对啊,她会在这里,是因为她要活下去,要研发出C-WTZI的特效药,好去赎下痴傻的母亲被骗去贩毒害人的罪的,一命抵一命,她把这些命偿还完才可以去见天上的母亲的啊。
余生双手用力,狠狠攥紧身下的床单,浑身绷紧,将那些带有血腥味的呜咽尽数咽回了嗓子里,再睁眼时,眼底只剩清明。
……
“行啊你,用自杀来逼我见你是吗?”Bryce好笑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余生:“我的好学生啊,才三个月怎么给自己整成这副样子了,啧啧,狼狈。”
“研发抑制剂用了四年,放我出去,我和你最后再共事四年,四年之后你放我走,不管特效药有没有研发出来。”余生冷冷开口。
“行。”Bryce答应的很痛快:“其实你直说就行,没必要用自杀威胁我,听说那门口替你把门的小姑娘可被吓得不轻。”
余生低头沉默,久久才开口:“不用自杀威胁你,你怕是又要再关上我几个月。”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