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66
当我父亲宇智波斩水还在世时,生活中的一切都在不断告诉我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爱母亲比爱自己更多。我没有足够的智慧去判断这究竟是对还是错,我母亲也没有。如果她真的像自己所述已饱读诗书;比从小生在木叶、长在木叶,且并未出游的寻常二十岁女子经历得更多,或许我就不会出生。
他对她百依百顺,连这个玩笑般定下的名字也并未因我的不准时降世而更改半分,这不能不算我和止水、他和我母亲之间的阴差阳错。有时候我凝望山峰的尖顶,那里有世上目之所及的最后一抹落日,金子般熠熠闪光,无法买卖,或许正因如此而更显宝贵。和我想的差不多,佐助在天亮前就走了。我醒得很早,早于他的离开,所以听到风声里的脚步声,他顺着蜿蜒的山路离开,只带走了一把刀,或许还有给大蛇丸的一个借口:你为什么回得这么迟?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编。
就如同母亲不知道她正怀着的孩子到底有没有得到那双浑然天成的受诅咒之眼。
我坐在护栏上,自由地手脚冰凉着,同时眺望远处高如穹苍的自然山地和遮蔽,原野广阔,四下无人,风声自在,游动无阻。我眼中的画面和脑海里时常出现——现在越发频繁——的彩色鱼群和灯笼般亮堂的大食肉鱼结合,这些事物来自我小时去看马戏团的经历。
多么美的风景啊!我真可怜佐助!同时,也为卡卡西默哀!
除开精彩的动物秀和喷火秀(父亲悄悄告诉我,每个宇智波都会从嘴里喷火,只是和小丑的喷火原理不同),最难也最吸引人的表演是高空走钢丝。但学会提炼查克拉,学会走上树干、房顶、火影岩后也就飘飘然了,我已经是能腾云驾雾的神仙人物了,区区钢丝算什么?保持平衡对走在一切物质上都如履平地的忍者是无用的技巧。12岁的、刚离开忍校就成为了下忍的我就是这样自大的人。当然了,这些想法是错的,可惜那时的我被麻痹了,头脑不算清醒,身体也乐于被浑浑噩噩的阴影笼罩,并不想着挣脱或离开。
事实上,我从马戏里获得的教益直到今天仍可被清晰地回想、反复体验滋味。那些头戴尖顶帽、脚踩钢丝、手拿装饰和木棍的表演者们只要不失去平衡,无论冒多大的风险,就都安全。然而忍者正是不可将平衡当作首要教义的人,除非是锻炼到极致的——似乎是三忍的等级,大蛇丸不用四肢着地就能随意伸缩脖子而不惧怕跌倒,这种高手一出手就毫无因疏忽而冒犯平衡的可能。杂技演员知晓□□平衡的极限,也清楚怎么做能最大限度地展示摇摆,在达到临界线前就安然无恙地返回。然而我却时常在精神上毫不知情地跨越极值,或许大部分人都这样——我不信只有我自己看不清自己地就打翻了自己和他人头顶的盘子。
思维能否超越□□?我和卡卡西争执的东西就是“是”与“否”之间的平衡,我坚信这里一定有答案,而且我的观点一定是正确的,也就是那个夸张的“是”。在“是”的后来,有自来也带给我的哲学书和水门老师的忍爱之剑;在“否”的背后却空无一物,而只是平民思想上毫无被启发的希望、空虚,和不愿容忍彼此的自私,这实在是老套、陈词滥调、需要尽快被退化的东西一起带着下地狱的恶意!
平衡被破坏的时候,不断的失坠和掉落已无法停止。这就是卡卡西和我越来越维持着接近极限的平衡的理由。而就算我不愿承认、不愿去想,他也无法再和我一起站上钢丝了。精神的崩溃不见得败坏□□,我们的形象在保鲜柜中仍旧熠栩栩如生,甚至可以假乱真地表演行为艺术。所以行走在平地上时我想不到自己的脚下竟是能令人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走钢丝时却很难不感受到、也就不得不承认了。
我开始感激母亲了,感激于她对宇智波的钟情和执念,认定了一个事实就不放手,而不是和另一个同她一样普通、无为、藏拙又胆小的平民结合,延续平凡,我先天地就失去了离开的选项,我甚至恐惧离开;可怕的不是没有出过“あん”大门,而是根本没有那份概念。进入忍者学校后,没有人会轻易提到“退学”,如果不继续了,还能......没有退路的,也没有回头的机会。抽身离开的概念根本不在忍者里,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伊鲁卡是在我下面一届的学弟,他就很胆小,但当然不是没有信念的胆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鸣人哈哈大笑的时候他只喜欢无声地微笑,追求一种在人背后但永不缺席的自我满足感,而不是展现给别人的直接的快乐。他对第一次杀人的记忆是非常印象深刻的,我想也是,毕竟被杀的人和他是面对面站着的。鲜血飞溅是小问题了,最大的困难是挑断经脉血肉,飞快地拔出苦无继续准备杀人。
嗯,我能理解。如一乐解豚,不够熟练就不能放松。杀人不放松就是杀自己啊,这我当然能够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