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好主意,位置很好,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凉州这边不易生疑心,平城那边也可以打通一些人脉,况且平城本来就还属大晋管辖,实在是一举数得。”
李昭鱼淡笑,沈克握着李昭鱼的手,“我们四公主长大了,想事情周全,运筹帷幄了。”
李昭鱼笑,“姐姐用这个词实在是让我羞愧难当了,何来运筹帷幄,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勉力存活罢了。”
沈克道:“我眼瞧着天下大势尽在凉州了,灵州虽然占据河北平原,豪强遍地,但终究是不成气候,那赵家更是内斗不止,江南无有地势,难成大业,贺浑他···俨然已是乱世之主,天时地利人和,你能在这之前稳居凉州,怎么不算运筹帷幄。”
李昭鱼无意识地摸着自己腰间的玉蝉,“侥幸罢了。”
沈克:“朝廷已经越来越腐败,世家乱政,一味欺压百姓,皇权势微,也无能为力,上面的人稳坐高台,下面的人白骨累累,终有一天会有人拿起百姓的枯骨,打碎世家高门的美梦,昭鱼,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李昭鱼心惊不已,但是沈克说的不过是她心底知道的东西,也是她心底的恐惧。
她李氏王朝,真的要完了吗?
李昭鱼想着想着,忽地眼底有了一点光亮,她攥紧沈克的手,“太子殿下,太子哥哥可以力挽狂澜的,他一定可以成为中兴之主的,他心怀天下,顾念百姓,给他一些时间,只要他能扳倒世家,手握更大的兵权,任用寒门将领,寻机派兵攻打灵州,拉拢安西,和凉州成制衡之势力,还是有转机的。”
沈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只说了四个字,“何其艰难。”
李昭鱼垂头,“可以的,大晋还没到危机关头,还是有救的。”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点哭腔,沈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太子会是明君的,中兴之治是有望的,君臣之道不敢忘,我们身为大晋子民,理应敬君事民,以天下为先。”
李昭鱼攥着她的手,不再那样伤心的神色,而是转问道:“姐姐在这里办书堂一切可顺利?”
沈克笑道:“一切都好,凉州虽然军户多,但也是有承学之士,学风倒是也淳厚,这倒是我所料不及的,我家中藏书除却那些在藏书阁归还于你的还有很多,每日倒是有很多人来借阅抄写,也有讨论询问的,颇为尊敬。”
李昭鱼:“天下读书人是最不能得罪的,姐姐受读书人敬重,想来在凉州会很安稳,我看就连贺浑也不敢为难你。”
沈克玩笑道:“看在你的面上他也不会为难我,我瞧着是很在意你的。”
李昭鱼轻笑不语。
两人又聊了许久,沈克从京中带来的一些茶团,还有一些衣裳书籍都叫人拿给李昭鱼,李昭鱼看着那茶团,又想起皇后,她问:“皇后娘娘近日可好?”
沈克想了想,又把京都的一些事情跟李昭鱼说了,没有明说皇后的状况,但是听着这些事情李昭鱼推测,皇后和贾家似有不合之意,这倒有些稀奇了。
沈克提示道:“贾太尉想让太子娶贾兰若,但是太子却隐有推拒之意,而皇后竟然也态度不明,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李昭鱼思量片刻,“太子殿下自然不想娶她,贾家把控兵权,要是贾兰若生下一男半女,怕是江山易姓,登时就性命不保了,贾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后怕是也压不住他们了。”
沈克:“是这个道理。”
李昭鱼露出一点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神色,“且让他们先去斗吧,这棋盘,也该清一清了。”
沈克看着李昭鱼的眉眼,又垂下。
茶香氤氲,一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