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书的事情,灯油的事情,她要一次清算,她要让贺浑看清李昭鱼的真面目!
达奚怜竭力镇静下来,这次她不可以再大意,一定要仔细的谋划,她也学聪明了,最好能一击即中,李昭鱼如今攥在她手里的弱点太多了,首先就是经书,她既然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内容一定有所行动,青龙寺那边要加派人手看住,平城那边···她想到了一个关键的人,这次,一定要她滚回京都。
贺浑回来的有些晚,他最近在军马场又要训练骑兵,又要建仓屯田,临近秋日了,事情愈发的多,回来的时候李昭鱼已经睡下了,他去沐浴,进屋前在廊下叫了杨玄,问了李昭鱼这段时间都见了什么人。
杨玄仔细回禀,“夫人这段时间见的都是都护府的官吏,一些例行的事情,没有什么稀奇,不过也见了几次商会薛家的人,应该是在说灯油的事情,具体说了什么属下就不知了,不过那人之前也来过都护府会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
贺浑偏头,“说。”
杨玄道:“夫人这段时间见了几次贾威,两个人看上去相谈甚欢的样子。”
那贾威初来的时候分明是没把李昭鱼放在眼里,这样的态度转变倒是有些出人意料,有些太快了,不知李昭鱼给了什么筹码,又或者···什么诱饵。
他嗯了一声,让杨玄下去吧。
杨玄应声,行礼退下。
屋内一片昏黑,贺浑进去的时候轻手轻脚,看着床榻上的人影,他目力极好,借着一点竹窗透进来的月色可以看见那白皙的脖颈,枕上的鬓发,一点幽香袭来,贺浑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走近了,他垂眸看着李昭鱼熟睡的侧脸,伸出手背抚在她面上,很轻柔也很小心。
看了很久,最后他上了床榻,从背后将人抱住了,李昭鱼咕哝着声,迷瞪着,虽然没有醒,但是转了个身,缩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贺浑感受到怀里钻进来的人,一动也不动了,竟然这样僵了很久,他听着匀称绵长的呼吸,慢慢将自己紧绷着的身躯松懈下来,怀里的人柔软又温热,他控制不住地亲了亲她的头发和额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贺浑连日来很忙碌,他本以为在李昭鱼身边这一觉会睡得安宁舒心,但是没有想到梦境再一次折磨他。
断断续续的碎片在他梦中闪过,异常的真实。
他梦到了贺弈,梦到了怀远镇,梦里那次怀远镇李昭鱼并没有同行,他察觉到了贺弈的阴谋,在怀远镇假死,做局反噬贺弈的势力,但是等到回来的时候李昭鱼竟然在贺弈的身边,在他的怀里。
贺弈入住他的府邸,抢了他的夫人。
淮波湖为中心的贺府满地的尸身,血流成河。
贺弈就算是调动了自己手里能调动的所有的兵力也挡不住贺浑,没有什么悬念。
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输地一败涂地。
因为李昭鱼服了毒药。
死在了他面前。
为什么?贺浑胸腔中起伏着不可遏制的怒火,为什么要和贺弈一起死,跟他殉情吗?
为什么不愿意求他?为什么不可以跪下来求他?或许也不用跪下,贺浑其实本就没有打算要杀了她,他确实很生气,但不过是要把她关起来折磨一阵罢了,这才是他原本的打算。
可是李昭鱼却为了这个废物服毒自尽,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自己。
他看着那张脸,那嘴边的血迹,还有缓缓闭上的眼睛,整个人面上僵硬着,似乎是不知要作何反应了,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他几乎是心肺被活刮着疼。
不过是暂时委身贺弈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了活命而已,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跟他解释,为什么要寻死呢?
他紧紧抱着尸身,几乎是要把怀里的人嵌进自己的身体,他痛的无法喘息,几乎是濒死的绝望,那一刻,天地变色,他眼中的鲜血变成了一片黑白。
“痛···你松开我!”
李昭鱼一早上就被捏的皱眉,身子被他紧紧箍着,她勉强抽出一只手,转头拍在贺浑的脸上,“你干什么?!”
贺浑睁开眼,胸腔起伏,看着李昭鱼,梦境很快就烟消云散,他的心还在剧烈跳动,贺浑喉咙滚动,盯着李昭鱼的脸,半晌才说:“对不起。”
李昭鱼想推开他,却被缠住,贺浑的声音异常低沉,“再抱一会,求你了。”
他又犯什么病,李昭鱼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