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右脚一步一步，稳稳地踏上石阶，下一阶，和她人生过不去的这个劫。

桥上的行人早已注意到这边空空的一片，现下看一个女子像僵尸一样走过来，像躲鬼一样纷纷散开，不敢沾到女子半点布片。

石拱桥最高处，一个身着银白色金线绣纹锦袍的男子纹丝不动，单手端着一竹筒，坐在一旁栏杆上，静静看着女子走近。

林茜看到面前的男子，丝毫不避自己，眼中包含热切的期望，眨眨眼，试图想开口发声。

太好了，是个有手人，我的脸面有救了！

不好意思，系统已闭麦。

可以做嘴型，但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男子看林茜不停变换着嘴型，面上露出疑惑不解。

他站起身往另一边栏杆一坐，给林茜让了个位置，眼神却没移开。

……好上头！

她好想现在上去撅了他的头！

林茜内心急得团团转，想要能立马晕倒的法子，耳垂连着脸颊泛着血红。

人这一生，可以活的不顺心，但不能活着没脸啊！

小腿慢慢上抬，右脚停在刚刚男子坐的位置。

妙啊，现在截肢还来得及吗？

左脚迈上栏杆。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语气迟疑：“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有时候……真的会很想死啊！

人都这样了还什么真的假的。

我倒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林茜一脸黑线，表情坚毅。

“噗通”。

男子见女子毫不迟疑地跳下，瞬时移到她身后，伸出手想要截住人，却连衣角都没碰到。

……

林茜泡在水里装死。

她身体进到水里后，立马就收到“惩罚完成”的通知。

接着狸花猫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喵，我刚刚被系统惩罚屏蔽了，这个节点不在我的管理范围内。”

你干脆说你就是个催债系统外加导航和计算机好啦。

“但是因为目前系统余额为-2500文，还是需要宿主尽快偿还债务。如果48小时内未结清，系统惩罚会再次执行哦喵！”狸花猫补充道。

没事哒，这一天，她窝囊过，也窝囊过，接下来不过也是窝囊过。

不过今天已经赚了1490文，剩下也就差1010文就可以让负数归零，更好一点还有结余。

明天还有一天，足够她赚上这笔钱。

只是她现在也得想想怎么从水里出来吧！喂！

冬天泡水里真的很冷啊！啊啾！

“要我拉你上来吗？”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林茜抬头，看见石桥上露出一颗头，那眼中带着看戏的笑意和几分好奇。

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争气的靠自己游到岸边。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女人绝不认输。

双手撑着上岸，湿透的衣衫紧贴着她的皮肤，粘腻又难缠。

所幸新买的斗篷还在储物格里，拿出披上。

虽然没有好太多，也总比没有的好。

围观人群凑近，满是好奇，“姑娘刚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寒冬腊月里跳水里去。”

林茜一转低沉，尴尬而不失微笑的回道：“大家的热情点燃了我，我去河里灭一下火。”

围着的人群笑开，看女子没事就散了。

林茜估摸着得快点泡个热水澡，喝杯姜茶驱驱寒。

清点下剩余的材料，也就剩个锅底了，倒不如收摊找个客栈住下先，明天再干也不迟。

手随心动，一点一点的收拾起来。小摊的灯笼熄灭，炉中灶火星星点点。

“姑娘，这奶茶还买吗？”

银袍男子垂目，只看得到女子两颊的几缕碎发还向下滴着水，一滴……一滴……，手却忙着收拾东西没时间搭理。

林茜头也没抬，不带任何思考的回复：“打烊了打烊了，明日同一时间，请赶早。”

余光瞥见一片银白，她眉头一皱，心道怎么是那自恋狂。

猝不及防，男子猛然对上一双明眸，比河对岸的灯光还亮，却映着他。

眉头微皱，眉尾细长，脸上还带着些许未擦干的水渍，小巧鼻头和脸颊托着一双嵌着黑珍珠的圆眼，唇齿紧闭，嘴角拉成一线。

先别迷恋我，咱俩没结果。

林茜仰头看着摊前的男子，几秒钟都没个动静的，内心暗自蛐蛐。

刚那么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朝他求救都没个动作。

现在好了，水跳了，花开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男子别开眼睛，用手指指招牌，清咳一声开了口：“行，那我先定个全家福，明天让人来取。”

说完转身便走，一个身穿深蓝色布袍的侍从窜上来，正欲将２５个铜板投进竹篮，被一只细腻冷白的手挡住。

“不好意思先生，小摊暂时没有能力承接预定业务，请明日到店购买。”女声带着冬月的寒风，听者心里直哆嗦。

但主子的命令，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真不行吗？”

林茜微笑着走到摊前收起推车顶上挂着的卷轴，甩出两个字“不行。”

推着车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笑话！

收工下班，谁再来找她就是打雷天树下撑伞，活该挨劈。

她要找个客栈泡澡去，衣服还得买一身换的。

还有还钱的任务，明天干脆下午就开始摆摊好了。

……

看着推车和身影远去，在风中凌乱的侍从面露为难，他回去怎么交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