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殿里,父皇叫他进去问的就是此事。
“你还忘不掉么?”帝王很是不满的严厉斥责,手中的毛笔腾空摔到他面前,似是警告,墨汁并没有沾到他衣角分毫,在地面上滚动了几圈便停了。
“父皇……”跪着的身子挺直了腰,双眼直视那双威严的眼睛,丝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愤恨,“儿臣怎么能忘!”
“你……”面色苍白了几分,一贯刚强的模样不再,似乎在回想当初处理的方式是否太绝对,伤了幼子的心,以致两人关系紧张。
但帝王的选择只有正确,没有错误。
孟世啸跌坐到椅上,手抖着捂住自己的手臂,那里正有丝丝红色透了出来,在红色刺绣的的黄袍上像是多余的点缀。
“父皇!”孟云泽挺身往前想要靠近查看,却被一只手拦住了动作。
“罢了……”孟世啸喘了几口气,被不知道是来自手臂还是心口的疼痛打乱的呼吸恢复正常,连连感叹几声。
“她就留在皇宫里吧……”
“不……”拒绝还没说完整就被截下。
“朕要把她留在眼皮子底下……”孟世啸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强制的命令道:“你最好别再有想法。”
孟云泽能有什么想法呢?
自得知判决后心中一片混乱还未理清,他只顾着将自己困在房里,不敢去见林茜,更不敢去看那张画。
他责怪当时竟然将林茜错认,一眼只看到那副相似的皮相忘记了分寸,没有再多求证的就让墨雨把人绑回来。
不敢去看林清永远都不会闪动的眼睛,即使那双眼睛里曾经有过他的身影,他却把这双眼睛安在了另一个女子身上,不知道是时间的轻蔑还是林清的惩罚。
更害怕自己现在将一无所知的林茜扯进这局里,万一自己无法保全她,看着那张面孔,不免会陷入自责。
紧握的拳头在袖中收的更紧,手心的疼痛让他逃脱出思绪的纠缠。
“父皇放心,”恢复一贯的漠然,孟云泽将头磕在地上,沉声道:“儿臣不会!”
“清儿……”孟云泽抚摸着画卷上的脸庞,想用自己的体温让这纸上的女人复活,却被那并不柔软的手感阻断了念想,“我该如何是好……”
画上女子微微笑着,做着无声的安慰。
……
晚上同青银闹了许久才歇下,第二日醒来林茜才发现自己要收的东西是一点没收拾。
不过幸而东西不多,外加上有青银帮忙,一个小包便装下了所有要带的东西。
其实这也算是一个借口。
当时她还没反应过来,对于未来在宫里的处境尚未有清晰的意识和应对计划,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自然能更有心来思考。
另外就是她有些放不下青银,自两人相见以来几乎日日不离,现在要分开一段时间竟然有些不舍。
两人拉拉扯扯的出了府门,墨云墨雨都在门外等着,没见到孟云泽的身影,不知道又死哪去了。
坐上马车,青银抽泣声从窗外传来,林茜也憋着酸意,连声安慰着,竟然连墨云搂着青银的瓜都没心思吃了。
马蹄哒哒,载着女子离开了端王府,一路行到宫门。
下了车,林茜看见孟云泽在门外等着,身穿红色朝服,应当是在这等了好一阵。
“你怎么在这?”想着这人还有些良心,就算不是白月光也还算得上半个朋友,林茜走上前去朝他打招呼。
“等你。”
这暧昧的话语要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她估计鸡皮疙瘩都得起上几层楼了。
“哦。”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一旁的太监见到林茜就走了过来,准备给人带路。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茜有种进牢的感觉,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差不了哪去,只是她好歹有工资拿。
“自己小心。”孟云泽给她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丢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只留给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说的些什么废话!
朝着那背影翻了个白眼,林茜打开袋子的一道缝。
说的话真贴心,她都想要泪流满面拉着人不走了。
跟着前方的小太监弯弯曲曲绕着路进了一个院子,掏出点钱塞到人手里道谢。
林茜踏上院子里的石板四下张望着进了门,肩上的包被一只手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