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走进房间里的时候，苏生正对着从沈继饶手里继承来的盆栽，凝神注视。

也就是俗称的发呆。

都已经关上门走近了，苏生还在发呆，一点都没有察觉有人靠近自己。

霖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这样的警觉性，他怎么能放心苏生在外面乱跑。

“嗨。”霖鼓起勇气轻声说，心里还有一丝久违的紧张感。这是路思川失去记忆成为苏生以后，第一次见到他原本的模样。

这天上地下多少年了，哦不，应该说是多少个世纪了，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也不知道苏生会不会喜欢。

“啊？”苏生转头，条件反射后退了半步：“你是……霖？！”

他在霖和沈龙杳的记忆里已经见过这张脸了，所以谈不上有多惊讶，只是真人突然站在面前，距离又特别近，和记忆回放仪里看到的区别不小，苏生慌了。

霖……真的很好看，比家主比龙杳都要好看，简直就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霖说：“我回来了。”

“嗯。”被这样好看的人盯着看，苏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可是越说越紧张，连手心都出汗了。

霖等了一会儿：“现在，可以告白了。”

“啊？”苏生惊讶。

霖艰难地说：“我想听你说。”

这、这是什么魔鬼发言！！苏生又退了半步：“我我我……”

真的一点都不会觉得难为情吗？苏生在心里呐喊，还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只要能冷静下来，怎么抽他都行！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当然是冲上去干|他啊！

咦？我在说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苏生一边在心里上演着各种小剧场，一边想到了很多。

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的霖是冷漠、脾气差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把他当成空气的怪咖。

因为对方的游戏打得太好了，他第一次主动接近霖，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哪里来的勇气死缠烂打，后来他们越来越熟，他也越来越了解霖，知道霖并不是真正的冷漠，只是表面上懒得表达而已。

就像刚刚认识不久那次，苏生在玩的游戏里的知名战队来上海参加活动，苏生很喜欢他们，也看他们的直播看了很久，就想拉着霖一起去现场嗨，磨了很久，霖才答应。

当天现场人山人海的，苏生一心只想着冲到前面，回头看霖，发现霖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用胳膊护在他左右，以免有人突然撞过来或者踩到他。

他当时有点诧异地看向霖，对方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动作自然流畅，仿佛保护他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甚至还提醒他看着点前面。

很久以后苏生才知道，霖其实对游戏的兴趣并不大，只不过是日子过久了，总得找点事做来打发时间，不然也太难熬了。

一样东西，哪怕只是吹水，玩得时间长了都会很厉害，所谓熟能生巧嘛。

这五年来苏生越来越依赖霖，习惯于霖的保护，可是……是什么时候从一开始的“只把霖当做朋友”到“在意霖对自己的看法”，再到“占有欲爆棚，而且想要让霖明白自己不只是想和霖做朋友而已”呢？

是第一次知道霖和路思川曾经是恋人，而自己就是路思川的时候？还是在很多个不经意间，霖摸着他的头发说“不要气馁”的时候？

他甚至还狗着胆子表过白，霖当时的反应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他的心意一样，不惊讶，也没有接受，最后是不了了之了。

想到这里，苏生的心头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胆气，抬起头看着霖那双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深沉双眸：“霖！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当然，也有朋友的喜欢！我是说，一开始是朋友的喜欢，现在是——”

霖眨眨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是……”苏生咬咬牙，索性像上次一样伸手直接抱住霖：“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不过我们的性别恰好相同而已！！你能明白的吧！！”

一片寂静。

苏生说完就冷静下来了，因为比霖真正的身体要矮一点，所以，他整个人是挂在霖身上的，对方也很适时地弯了弯腰：“说完了？”

“嗯……”苏生听到一声低笑，随即是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腰，霖把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抱上身后的高脚桌，这样他们就能勉强同高了，然后霖站在他打开的双腿之间，继续抱着他。

“你到底明不明白？”没有对视，苏生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我想过为你生孩子。”霖并没有正面回答：“在使用这具身体以前的很多年，我一直以男性恶魔的身份生活。”

“生孩子的事，不要再说了。”苏生直摇头：“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你的身体也不应该为了配合任何人而改变，即使是为了我，为了路思川，也不要。”

“这些话，你对我说过。”霖轻声说：“路思川。苏生。我爱的人只是换了名字，从来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