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路斯凡和神无月千岛没有说谎，确实是他下令不杀我的。”沈龙杳心情复杂。

如果是撒旦，大概会高兴。撒旦一直觉得和父亲一样愧对于母亲。

沈龙杳也想过别的可能性。或许，这对恶魔父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紧张，又或许，魔王对这个儿子除了“骄傲”之外，还有一些父子感情。

不过，恶魔也会和人类一样，有这种与生俱来的感情吗？沈龙杳无法下定论。

神无月星佑问：“魔王会怎么处理他？”

玛门的语气和表情都不带一丝感情：“主上已经命令属下彻底销毁他的真身。”

神无月星佑冷笑：“你们对待剩余的同族倒是也不手软。”

“任何违抗主上的行为，都是背叛，而背叛，在地下城的结局就只能是消亡，这和天使的叛逃只是被追捕回去不同，您明白吗？”玛门对沈龙杳问。

沈龙杳没有回答，他当然听得懂玛门这么说的意思，但是自撒旦起，他就和魔王持有的观念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怎么共事。

神无月星佑有些不快：“你想说什么？”

“属下无意引起冲突，只是在陈述事实。”玛门不卑不亢地说：“其实，少主直至走到这里，相对来说都是安全的，危险的是主上一直都想要除掉的人——路西法的转生者。”

也是魔王的眼中钉。

眼中钉本人对此完全不在意：“反正怎么的都会有一战，该了结的总要了结。”

不管是为了解放神无月千岛，还是为了路西法。

玛门点点头，对沈龙杳指了指湖泊上的那些泡泡：“接下来的路，就要请少主独自走下去了。”

神无月星佑说：“不行。他要和我在一起。”

沈龙杳觉得和玛门相处起来很舒服，碎片都拿到了，更加不想多事，于是示意神无月星佑稍安勿躁：“是有什么禁制吗？”

“没有。只是主上并没有料到连别西卜也会失手。”玛门看向神无月星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考究：“别西卜的能力，在地下城也算是首屈一指，主上为了保险起见，还分了一些魔力给他，所以，路西法的转世能走进无回殿，的确出乎意料。”

沈龙杳说：“他就这么想杀小佑？”

玛门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属下追随主上很多年，也算是能看得清主上的一些想法。恕属下直言，恐怕这个世界上能改变主上并让其不再执着的人，已经不在了。”

沈龙杳说：“那么，除掉人类、统治异族，做这个世界唯一的王，这就是他现在最想要的？”

“恐怕是的。”玛门说：“自从王后离开，天使和恶魔，乃至于人类之间的微妙的平衡，已经被彻底打破了。”

沈龙杳说：“既然没有禁制，小佑还是和我在一起比较好。我想……我想王后也不会在意是否有天使进去的。”

“这是您的选择，属下无从过问。”玛门说：“不过，属下还想再提醒少主一句：主上的命令，自您离开黑珍珠起作废。届时，地下城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随意您进出而无魔阻止了，所有的恶魔都将会是您的敌人……属下也是。”

沈龙杳由衷地说：“谢谢。”

玛门说：“属下只是遵从主上的命令。”

沈龙杳说：“不，我是说王后的事。谢谢你，玛门叔叔。”

玛门静默了一瞬，转身离开黑珍珠湖泊：“祝您一切顺利。”

沈龙杳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再见就是敌人了。”

神无月星佑问：“不想和他做敌人？”

“也不是。”沈龙杳摇头：“玛门叔叔……玛门虽然外表和善，可是我总觉得他要比别西卜还难对付，撒旦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这几个世纪以来，他既然能做魔王的左膀右臂，也是魔王最亲近的心腹，一定有其过人的地方。”

“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神无月星佑安慰：“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沈龙杳握住神无月星佑的手：“嗯。我们走吧，看看她给撒旦留下了什么。”

两人沿着湖面上的光圈小路靠近湖泊中央，泡泡在水蓝色的湖面上起伏涌动，围绕在他们身旁，慢慢汇聚并向前漂浮，似乎是在指引着方向。

沈龙杳朝最近最大的那只泡泡走过去，里面的玛伊雅弥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裙，躺在小木屋的吊床上，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眼睛也是半眯着。

“撒拉，撒旦，我的孩子们……”她的语气很微弱，好像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多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