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晕半晌的江晚璃可算逮到小鬼近身的机会了,她不仅不放,反而越拽越紧,头枕进林烟湄的颈窝里,喃喃吹着气儿,戚戚道:
“我有苦衷的,湄儿不走。”
林烟湄心里咯噔一声!真上当了呀!
偏生此时,江晚璃好死不死的,拿发烧的脸颊蹭了蹭林烟湄的耳垂,而后稍探头上前,颇为关切地呢喃:
“湄儿眼圈好红,怎哭了?我本不愿走,是有人逼我,不得已的…”
闻声,林烟湄的追问脱口而出:“谁逼你?刚才你不是才回客栈?”
说完她惊觉自己这反应毁了闹别扭的氛围,加之江晚璃那不安分的鼻息老是四处乱照拂,她忙挣扎着打算起身避一避。
江晚璃感知到她意图挣脱的劲儿,狐眼眯了眯,旋即把双腿缠上林烟湄的腰:
“好晕,难受…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乐华本警觉地抱臂在旁盯着林烟湄的举动,但自家头儿这副模样过眼,她深觉自己多余,撇撇嘴溜了。
到门口时还不忘落了锁。
“咔哒”声过耳,林烟湄杏眼圆瞪:“什么动静?”
江晚璃心觉好笑,贴在小鬼耳边慢条斯理撩拨:“像是锁声。”
“你,你俩…!”
林烟湄实在吃不消身后这条“蛇”幽幽的温热吐息,转头抗议的幽怨脸没撑上须臾,便被火辣辣的害臊红晕蚕食殆尽了!
奈何她竟挣不脱这病弱人的痴缠,只得板着脸转回头,又用力扯了扯江晚璃的爪子,冷声道:
“你别抓我衣服,腿也收收。”
“疼…好晕…”
林烟湄好生无奈,明知江晚璃跟她耍活宝,却不好硬着来,谁让这人病怏怏不是假象,还口口声声说有苦衷呢:
“我问,谁逼你走了?总不至于是客栈的人罢?若走前还骗我取乐,我恨…”
“怎不能是客栈的人赶我?”
不待小鬼再放狠话,江晚璃赶紧堵嘴:
“我回去时见你哭着跑走,关心还来不及呢,若非遭人胁迫,何至于病着就来寻下属出城,又违心地与你道别?你想想,方才你来时,我是否不忍看你?”
说话间,她总算舍得松了手,又不经意似的,用指尖扫了扫林烟湄哭红的鼻尖。
心生狐疑的林烟湄神思烦乱,便扬手拍她:
“别乱摸。咱在此人生地不熟,也没得罪人,谁赶你?又为何赶你?”
“为你。”江晚璃毫不犹豫道。
“我?”
林烟湄一脸匪夷,忖度须臾后倏尔变了脸,肃然追问:“是我应考得罪了府衙?有官员拿我威胁你了?”
江晚璃瞧她正经起来,悻悻收回盘在人腰间的大长腿,懒洋洋窝上了床,偏不吱声。
林烟湄急得起身乱转:“阿姊急死我!快说呀,是不是州官?事若因我而起,没有让你担的道理,你不说我会怕。”
江晚璃稍作沉吟,一双情绪深藏的倦怠眸子定定观瞧着眼前人,脸上染了几许惆怅:
“事因在你,但非州官。”
“嗯?那是谁?”
“你想想今日的事。”
江晚璃话不明言,单拿食指点了点林烟湄的脑壳。
林烟湄的眉间蹙起一座小山。
今日的事只与师傅师娘相干呀…
莫非赶人的是…师娘?
她尚不知师娘莫名指摘的因由呢,这怎又扯上江晚璃了?
林烟湄心中疑云快压不下了,干脆直言询问:
“是师娘发难你了?她有疾才说话难听的,莫往心里去。”
江晚璃心道奇怪,小鬼口风不对呀!
难道小鬼不知道林雁柔跟踪发现了她俩腻歪的事?哪又为啥负气出走呢?
她反问道:“你也是被她气哭的?为何?”
“我若知道为啥就不气了!她居然让我下跪!过分!”
提起这茬林烟湄就憋闷,叉起腰苦叹连连,半晌才回过味来:
“欸?是我在问你。”
江晚璃垂眸忖度半晌,才若有所思地“噢”了声,而后出其不意地,轻飘飘抛出一语惊雷:
“她当你我有私情,不容我亲近你。念及母命难违,我怕你为难,只好承诺远离你。”
听得这番说辞,林烟湄险些将五官挤成球,她实在理不清话中的逻辑,揣测许久才作出了江晚璃发热烧傻了的判断,忙撸起袖子直奔脸盆,淘洗了毛巾,二话不说呼上江晚璃的面门:
“都烧得说胡话了,我一江流儿哪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