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身高高在上地睨着她,像是在不屑她所做的挣扎在千百年的传统下,在本该如此的规则下,竟然妄图以一己之力颠覆。
就这样与金身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
身后庙门轰然闭合,虞鸦足尖一点,跃到金身头上,盘腿坐下,将路上捡来的拐杖放在腿上,手掐观音指,捻着拐杖上缠绕的藤蔓,垂眸静坐。
忽然,仿佛与金身一同坐化的虞鸦睁开眼。
手中,将死的藤蔓上端有一朵小小的白色花骨朵。
现在,它正在缓慢绽放。
虞鸦的眼中清晰地映出那朵花的影子。
这朵花不好看,枯瘦,干瘪,整个花蜷缩成爪状,连颜色都惨白惨白,像路边随处可见的白骨,非常不符合人们对于一朵花的审美。
可是虞鸦此时却看得非常入神。
一朵花。
怎么会开呢?
虞鸦的目光落在干枯坏死的藤体尾端。
是没反应过来,它已经死掉了吗。
还是说……
虞鸦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朵白花。
“……其实你是只有死亡才能见到的花。”
“你应该存在吗?”
虞鸦自言自语,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
片刻后,她低声道:
“……可是你已经存在了。”
“我知道了。”
虞鸦捻着这只脆弱,代表死亡的白花,忽的哑声笑了。
遍布恐怖黑纹的魔身,露出一抹让人只感到圣洁,没有太多情绪的笑。
神佛两面,善恶一念。
透过破败的纱窗,阳光撒到金身上,神像镀了一层金光,仿佛神仙显灵。
再往上,一道鲜明的分界线将白衣魔纹与金身普度割裂。
这幅景象足以令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感到恐惧。
除了……
“嘎吱”一声,庙门开了。
一道人影逆光而来。
虞鸦抬起头,目光落在来人身上,唇角笑意未变。
风吹过,来人紫色兜帽落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眼神中充满狂热的情绪。
望着亦真亦假,似梦似幻的身影,盘腿而坐的“神”笑意愈深。
虞鸦拿起枯萎的权杖,站起身,于金身头顶居高临下望向渺小的身影。
……
“……”
“怎么办怎么办???她怎么还不醒,待会乌焰回来问罪咋办??!”
“我怎么知道卧槽,她身上黑纹停下了!快看!!”
“……是要醒了吧!再不醒黑纹就长满了!”
虞鸦:“……”
她睁开眼,对上一圈脑袋。
“……”
她闭上眼,黑纹陡然亮起金光,将围在周围的仙官纷纷震开。
“卧槽!还有神志吗,怎么办要不要跑??”
“往哪跑啊,四周都是火啊??!”
虞鸦默默站起身,瞥了紧紧靠在火幕的一群人,眼神冰冷。
“……”
“完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咽了口口水,“你看她眼神,我觉得咱们要完。”
“别说了,她过来了!”
“!”
说话的仙官上一秒还在苦哈哈的笑,下一秒,虞鸦的身影就来到她面前。
“……大大大,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啊哈哈哈。”
仙官结结巴巴,眼珠子乱转,试图找到垫背。
然而她最点背。
其他仙官见状都已经躲得远远的,八竿子打不着。
虞鸦垂眸:“……”
在仙官快哭出来时,才皱眉,道:“……镜子。”
仙官:“啊?”
她低头看了看腰上别的一枚花朵形蓝水镜,突然意识到虞鸦看的是这个。
仙官反应迅速,“歘”的一下把自己的宝贝法器捧到虞鸦面前,笑得谄媚:“……您请,您请。”
虞鸦:“……”
“谢谢。”
虞鸦面无表情,朝眼前看起来年龄有点小的仙官道谢。
仙官:“……啊?不不不,不谢???”
没再管傻乎乎的小仙官,虞鸦举起镜子。
“……”
虞鸦放下镜子。
表情更加冷若冰霜。
没救了,毁灭吧。
把所有目击者都杀了吧。
第一个杀子虚。
“啊啊啊???你的脸???”
距离虞鸦最近的小仙官惊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脸。
只见虞鸦放下镜子后,本来已经爬上她眼角的天劫咒陡然褪下,脸蛋脖子白白净净,天劫咒的痕迹荡然无存,看起来已经与虞鸦昏迷前并无两样。
“……这是怎么做到的?”
小仙官胆子突然变得很大,一张脸几乎怼到虞鸦下巴。
虞鸦:“……”
虞鸦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把镜子塞回她怀里,道:“谢谢你的镜子。”
“诶……?”拿着跟以往一般无二的水镜,小仙官目光更加不可思议,她拿着镜子左看右看,喃喃道:“……你居然这么有用,照一下还能美容养颜???”
说着,她拿着镜子猛照,望着镜子中圆乎乎的脸蛋,她摸着自己脸,眼神若有所思。
“好像是有一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