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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大,求求了,别打死方寒浴。”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穿透力颇大,从橘子的一端钻到了这边人的耳朵中。
“你和方丽钟警官认识吗?”贺敬康轻轻摩挲着手指,眼中闪烁着不定的光。
方寒浴警铃大作。看来这人可能是对方丽钟有着非分的想法,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打算在方丽钟这边实践自己的骗术技巧。
到时候可能他会比顾父还要惨一些。
作为一个专业的骗子,他只针对着双马尾的女孩子们锻炼技巧。所以自然也不会看得出,其他人眼中流露出的各种情感。
大概这就叫做灯下黑?
因此顾行宇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完全不需要掩藏自己内心的‘邪恶’冲动。所以他不自觉的就散发着让人沉溺的芬芳幻惑。
贺敬康深深凝视着方寒浴,直盯得他身上浮起了一片的寒粟。
“没,没有,我没有对方警官产生什么多余的情感。”方寒浴解释道,“我们只是好朋友。”
话音未落。
二人身旁的小门就变成了大门。
“抱歉,我用力有些大了。”方丽钟脸色绯红,看着房间中的两人。
她用力有些过猛,把这扇小门连带着旁边的胶合板墙壁一起踹开。
“我觉得我的工资应该保不住了。”她喃喃道,“我真傻,真的,单是知道自己膂力惊人,却没想到,这个墙这么豆腐渣工程。”
贺敬康随着方寒浴的笑声看去——青年人笑得眼里灌满了眼泪,直直扶着自己的腰,笑得前仰后合。他也不禁弯起了嘴角。
“贺队,我把我方哥送给你,别扣我工资行不?您随便打,我保证他叫不出第二声。”方丽钟紧锁着眉头,看着笑得开怀的方寒浴,冷下脸道,“必要时,我还能提供除工资外的一切援助。”
方寒浴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眨眨眼睛,看向旁边的二人,道,“我觉得我还可以解释。”
方丽钟走上前,扯住卫衣的带子,把他拖到了‘大门’边——两分钟前的那个小门——“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的语气十分不悦,但动作却不那么粗暴。
方寒浴被扯着领子拖到了门口,突然福至心灵。
她是为了救他出橘子。
离开了之前的那个谜语人,岂不是他可以在整个哥谭为所欲为——不对,只是就可以离开橘子罢了。
方寒浴于是一边求饶,一边小步挪动着顺着方丽钟的力气,往着外边蹭着。
贺敬康没有追上去。只抱着胳膊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地离开。
他望着方寒浴露在拖鞋外纯白色的脚踝,心念沉动。
似乎这个人,就像是从诞生起,便预设好了所有美好的外在——而这些外在的特质,都在一一夺去他的理智。
他有多久没有出现情绪的波动了呢?
自上次谋杀亲母的逆子起,还是面对深渊中攀援而上的鱼怪时,他情绪的波动似乎都不如这人一点的举动牵扯得多。
可,这如何是好呢?
等着二位方氏失去视野,他的恍然大觉。糟了,没有留联系方式。
但如果真的有缘分,迟早也会再见。
贺敬康揉了揉手腕,面上并不露声色。
只有周围的人们,看着他的表情,都觉得春天快要到了。
居然让这种冰块开始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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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方寒浴家的楼下,另一个方向的一个卖早点的铺子里,传来了小声的密谋。
“顾先生,您安排的目标人物,已经许多天没有出现了。”穿着油扑扑的围裙,歪戴着厨师帽的面目平平的男人向着微型传呼机汇报着。
“怎么?”一个浑厚而威严的声音散发着淡淡的不满情绪,却已让先开口的人声音抖了三抖。
“顾……顾先生,那个人自从前几天从旁边的超味鸭脖买了点鸭货回家去后,已经很多天没有出门了。”
“这样啊。”
“您……”
“既然如此,那么就告诉行宇这件事吧。”男人的声音越发慵懒,“就告诉他,他一直惦念着的恩人失踪了。看看他的想法。”
“是。”厨师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顾先生的行事风格如此,但凡他多了半句嘴,第二天他家里面,就会多一道菜。
不一定是酱卤口条。
也可能是蒜香口条。
还有可能是五香口条。
但无论是什么口条,都一定是他的口条。
只是顾少死活不肯继承家业,顾先生居然也没有对他做些什么,只派了他们这群人盯着所有和他有关的人。
这并不太像顾先生的行事风格。
有点,太虎毒不食子了。
男人并没有多想,只觉得少爷看上去阳光开朗,未来真要是继承了家业,他们也能好过上不少。
只是不知。
顾先生正是因为顾行宇是自己同类人,才如此的包容。
就像,在温室里孵育剧毒的食人花,总得种下种子,让他生了芽才好开始。
唯有握不住手中的囚鸟时,带着钩刺的花瓣才会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