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真打算提前毕业？”稍有些心宽体胖的室友莫林望着整理床铺的顾行宇，手里的薯片不停地扔进嘴里。

顾行宇没有转身，而是笑着说，“反正我的学分都修满了，就等着明年答辩，现在姑且没事，可以去找个工作先做着。”

“那你可以在汀华附近找个工作呀，没必要跑去星城那么远。”莫林嘴里的薯片咔嚓碎裂，吵嚷而焦虑。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一直绩点遥遥领先的顾行宇没选择继续准备保研和升学的材料，反而打算跑去一个他从未旅行过的城市。

或许是因为家境贫寒，打算早些就业。

可是在大学这几年里，他拿到的奖学金和比赛的奖金可不少，甚至绝大部分的人辛苦工作一年，也不一定能够拿得到那么多。

但莫林也知道，顾行宇这人，一直都暗恋着一个叔叔。

就像他们班不少女生和一个男生暗恋着他一样。

而顾行宇这家伙，似乎是因为那个叔叔的资助，才能够脱离村庄泥泞的土地，踏上钢筋水泥浇筑的巨兽，并因此站稳脚跟。

但就因为这个事情，就爱上一个比自己大上很多的叔叔？这和吃软饭有什么区别。

莫林甚至有出钱资助顾行宇的心思。他家里不算是巨富，但起码比当年资助顾行宇的那个人要强得多。

而他，虽然有些心宽体胖，但至少模样称得上标致。至少应该比大叔强一些吧。

只是作为顾行宇的室友，和班级里为数不多的他的亲密的朋友，莫林并不会真的当面说出这种话——真说了，绝对是朋友都没得做。

顾行宇把行李都一一封存好，才转身笑着看向莫林，“小莫哥，以后我就不能给你带早点和代答到了，记得吃好早饭，还有记得早点起床去上课。”

莫林嗓子有些哽咽，仍旧是梗着脖子道，“没事，反正小爷我朋友多，不差你这份早饭。”

转而，话锋一变，“但，至少以后记得给我来电话。”

“好啦好啦。”顾行宇眼里满载着阳光，毛茸茸的短发服帖地趴在笑容爽朗的头上，让人无端想起太阳下奔跑着的小狗——一只巨大的金毛寻回犬，找到了属于自己喜欢的玩具，想要狂奔着回到主人身边的样子。

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让人嫉妒。

“我会记得回信的。”他单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拖着个快半人多高的大行李箱，趁着夕阳没有全然落下，就离开了宿舍。

莫林没有追上去送别，只静静地坐在顾行宇的床铺下，满眼空洞，直到宿舍里另外的人回来，用开门声和电灯的光，唤醒了坐着的他。

但他只是静默地坐着，并不会多说些什么，只望着手机上的联系人。

还没有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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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城距离星城约几千公里的路程，在高铁的飞驰下显得如此的短暂。

顾行宇第一万次拨出母亲的电话，只剩下了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不知母亲去往了何处。

从他离家求学开始，母亲的消息便成了一道远去的记忆。他曾经回过自己的家，但母亲并不在其中。

邻居依然。但他们也都说没有见过母亲。从未见过。

这并不是点家经典的升级文，理论上众人应该凑得出一双父母。

他也并非是哥谭的蝙蝠侠，母亲更没有和父亲一起走过阴暗的小巷。

血脉中的信息告诉他，母亲依旧活着。

在他不清楚的某个地方，愉快、幸福地生活着。

或许，其实他的存在，就是母亲最大的痛苦。

——因为他与死去的父亲长得太过相似。

只是母亲一直说，那个人是个人渣。

是个，不择手段，疯狂阴暗的人。

可是幸好小顾不是这样的人。

他如此的阳光开朗，和母亲一样，有着温柔的心。

如此纯良可爱，值得所有人的喜爱。

谁会不爱一只乖巧的大金毛呢？

只是他的外貌太像父亲。

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势的容貌，他自小便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加上青春期时迅速抽条生长的身体。

芝兰玉树，阳光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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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外的景色不断地转换，如同这些年来的记忆，流水般淹没他的回忆。

最重要的天平上，一端是母亲，另一端则是方寒浴。

如今，天平的两端都失去了踪影。这天平倒是仍旧保持着平衡。

可是顾行宇不清楚母亲的去向，唯一了解的，是方寒浴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星城。

——他本来打算在毕业后带着母亲一起在星城定居。但如今，只剩下了他自己。但他已经成年了，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