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誉怔在原地,愣上半晌才忽觉做了件蠢事,拿起地上的银子看着府门,进还是不进?
风吹起牌匾上方挂着的花绸,似在提醒他,明日是他的婚期,是迎娶沈泊淮进门的日子。
罢了,姑且当做府中养一闲人,只盼这闲人能安分守己些,莫受他所累,能同子彦玩做一堆,待日后恢复正常再予其一纸休书,各自走各自的路。
——
唢呐响,骏马至。
未待傅承誉下马去接,沈泊淮已从府内跑出来,站在马侧等着傅承誉拉他上马或是邀他进轿,一如数年前沈泊淮相邀,傅承誉自府内跑出时的场景。
此刻互换的位置里,傅承誉从高处看到沈泊淮仰起颈,背在身后交握的手,像极了当年在荷塘边等他下车的男子,连微微的笑都是一模一样。
沈泊淮亦是一怔,隐含爱慕的眸子是他重生来没有见过,却又是上一世无比熟悉的。所以,傅承誉爱他,爱曾经的那个他。
该哭还是该笑?
沈泊淮在哭笑不得里被礼部来的人请入喜轿,伴着炮竹的爆响晃晃悠悠地前往侯府。
箭射轿门,脚跨火盆,于正堂拜过天地,沈家公子自此多了一个身份,也多了一个称呼:平阳侯傅承誉之妻沈氏泊淮。
酒过宴席散,月色正浓时。
红罗幔帐,红烛长燃。
喜床喜被间铺满喜果,很是喜庆。
可这份喜庆只有沈泊淮一人欢喜,另一人拉长张脸,半晌冒出句:“这还怎么睡?沈泊淮你,你!”
清晨负责事宜的下人曾来问过傅承誉,可要按着习俗铺设床铺,傅承誉嫌麻烦就省了这步,左右二人不会发生什么,就算万一有点意思,也生不出孩子。何况傅承誉压根不觉得他和沈泊淮会有那层关系。
那就不用问了,床上的东西是沈泊淮自己搞出来的,且桌上空置的盘子也间接的证明了这一点。
“我就只嫁这一次,自然该有的都要有。”沈泊淮在床边转身与傅承誉面对面,“你也只娶这一次,总不想日后想起留有遗憾吧。”
傅承誉捡起两颗红枣、两颗花生、两颗桂圆放在掌心,伸到沈泊淮面前,咬牙问道:“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寓意吗?”
“早生贵子。”沈泊淮答完一个劲笑。
傅承誉把手里的东西抛到床上,向前走上一步欲唤下人进来收拾。沈泊淮拉住他,从桌上拿了空盘过来,分门别类地放好。
沈泊淮的手很好看,手指又细又直,捏取食物时会形成漂亮的弧度。傅承誉有些出神,想起国子监沈泊淮手把手教他练字的样子,又想起今日在沈府见到的沈泊淮,终是弯下腰同他一起收拾起来。
喜果再次装入盘中,堆成吉利的山尖尖形状。
烛光下的沈泊淮放上最后一颗桂圆,侧颜柔和,耳垂饱满,融入月色更似梦中人,镜中花。
傅承誉在心底摇摇头,甩去这没来由的念头,正欲让沈泊淮去对面的次间睡就听他道:“你睡里面我睡外面,保证不动你。”
“要动也是我动你,几时轮到你来动我。”傅承誉脱口而出。
沈泊淮明显地愣怔了下,随后笑着拿过床尾的背睡在床外侧。
傅承誉朝里躺着,沈泊淮平躺着。躺着躺着沈泊淮就琢磨起前世傅承誉的死因来,然后升起一股无名火,不知是恼他自己还是恼别的谁,总之就是恼。
在这压不下的恼意里,沈泊淮掀掉被,钻进傅承誉的被中,压着他,如狼似虎地盯着。
他疯了!
傅承誉抬膝,沈泊淮夹住。
傅承誉出拳,沈泊淮抓腕。
傅承誉张嘴,沈泊淮乘机而入。
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与酒香搅得天翻地覆。
“沈泊淮你混蛋。”
“骂的太轻了,承誉。”沈泊淮微微撤开身,双臂撑在傅承誉颈侧,将指探进发,轻轻抓握,“人渣,禽兽不如,挨千刀的王八蛋,都不为过。”
沈泊淮的认真让傅承誉哑然一瞬,随后屈膝抬腿踹过去。
沈泊淮紧紧抓住,顺势一带缠到腰上按着,另一只手穿过傅承誉颈下抱住、箍住、困住。
傅承誉感到受辱,脸气得通红,蓄力欲攻沈泊淮要害,又听他说:“我可以帮你,别再拒着我。”
怀里的身躯僵了下,沈泊淮捕捉到了,勒着的双臂更加用力,“我已是你妻,荣辱与共,生死相依,你就是有心将我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蓄着的力消失无踪,傅承誉没再挣扎,只讥笑:“我妻?”
沈泊淮肯定道:“你妻。”
“妻在上?”
沈泊淮眸色一震,脑中一片空白,思前想后做出决定,问:“在下你要吗?”
傅承誉也肯定道:“不要,滚。”
滚就滚,知道讨不着好的沈泊淮自行躺到一侧,但没有去另一床被里,而是拉过傅承誉的被盖盖好,顺便帮傅承誉也盖盖好,看得傅承誉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
翌日沈泊淮早起,侯在门外的程文礼张张嘴又闭上,称什么呢?夫人?不合适。公子?好像也不合适。
程文礼道:“爷。”
沈泊淮心脏抽了一下,走上一步回首:“以后唤承誉二爷吧。”
程文礼应下。
沈泊淮走后不到半晌,闫玉虎前来换岗,捣捣程文礼手臂:“侯爷他们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