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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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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志霖。”他笑着摘下头顶上那显眼的红帽,捏紧帽檐对着自己扇风,那被帽子压塌的黑发渐渐膨胀,他感受到似的抬手向后捋了两把,就又把帽子戴了回去,“你好高啊。”

看着我们相仿的身高,我心想自己也就一般。

他看起来其实不太像研究生,倒更像是将要步入大学生活的新大一,有些稚气,我能想到最贴合他的一个词就是他太阳光了。墨眉星目,俊朗青春,眉宇间透露着干劲与活力,因运动的脸泛着晚霞般的红,鼻梁如山,嘴角挑着月牙似的钩,看向我的眼神里存着亲切。

我收回目光,下移,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小马甲,当即心中暗笑。

许是见我木着的脸突然松动,他低头看向手里的衣服,有些抱怨:“来的时候我还查了查这边冷不冷,有人说冷,有人说不冷,我实在是没办法就套来一个马甲。昨天来的时候温度感觉还可以,结果今天早上出酒店的时候冻得我一哆嗦,我又回去把马甲给穿上了,但是没想到挤地铁又给我挤热了,就脱下来了。”

我见他穿着一身撞色条纹运动装,款式颇似我那石膏中学的校服,不禁抽抽嘴角,装模作样地关心一句:“里面穿得少了吧。”

他听见我的声音,一愣,端详我稍许时间才拉开拉链给我看:“就穿着一件短袖。”

我淡然地点点头。

他在我说完话后表情就沾满古怪。我见他把拉链拎到顶端,又倏地回神拉了回去,那双眼总是极不自信地偷偷打量着我。我面无表情地回想着刚才的举动,思量着也没有一句话较为过分,也就不懂他看我这个眼神的含义。

“呃……你……是男生吗?”说完后,他确认地盯我脖子看了会儿。

我与他面面相觑,终于明白了他之前为什么要那般看着我,便忍俊不禁起来。我突然想到在医院附近,陆世清曾也把我认成女生。

我仰头露出喉结:“货真价实的男人。”

听我这样肯定,他随即眼神闪烁飘忽,整个人表现得局促不安,慌乱不定。

“我……我一直以为你是女生。”

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将我引荐给他姐姐的时候,按理说他应该有过了解我,起码我的微博是公开透明的,在工作后所有信息都是百分百的正确。我也有过在里面发一些图片,包括我的绘画作品以及我个人角度刁钻的照片。

“你应该关注了我的微博。”我说。

“嗯,可以说我是见证你粉丝越来越多的那个人。”他的表情好像还在说不愿承认我是男生这一事实,瞧着分外难言,“因为我对画画也挺感兴趣,我的微博关注很多画手,她们几乎都是女生。啧,或许是刻板印象吧,而且我觉得你的画风真的就像是我姐姐说的那样画出于景而妙于景,柔中生美。当时注意到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画,还有你在几年前发的一组照片,挺文艺风的,很符合我对画手的初印象,多关注几天后就把你推给我姐姐了。”

我想到了什么,失笑的同时瞄了一眼今天的着装,穿的仍旧是和那日见到廖国歆时相仿的样式,裤裙和衬衫,搭了件红马甲。头发没扎,照常垂肩,风一吹,巴掌脸遮了个遍。

我说:“我的微博性别一直是男。”

“哦,”单志霖耸肩,对我说的话不以为意,“我的微博还设置性别女和丧偶呢。”

我竟无言以对。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单志霖从一开始就把我当做女生,且他的姐姐从未告诉过他我的性别。大概就是因为单志雯是知道我和她弟弟同为男性,才放心我去做单志霖的导游,否则的话,我估计她不会同意单志霖来找我这件事。

路上我们边走边聊。单志霖说既然我是男生,就没必要在谈吐之间约束自己,他想用他一贯对待男性朋友的方式对待我。可我还是能够觉察得出,他的行为举止间存在着谨慎。

他说这次他来青岛,就是为了旅游。他是临沂大学毕业生,学的园艺学,考研来到青农大,未改之前的专业,依旧是园艺。我的想法是和他去学校附近转一转,他却拒绝了,理由是以后自有待的机会。与其浪费这些时间,倒不如在五四广场附近的景点里凑凑热闹。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求,何况我也厌恶去跟成千上万的人挤堵得水泄不通的地铁。

一路上,我们往西面走去,单志霖把青春洋溢的学生样子显现得淋漓尽致。他是个自来熟,仅仅几分钟就与我熟络起来,热情激昂地谈论着他在大学里那些熬过的苦日子,我听得最熟悉的一件事就是临沂大学很大,骑电动车都觉得累得慌。他说话时我不觉得他聒噪,甚至他讲故事的腔调让我以为他是表演系出身的学生,还一味地怂恿他换专业。

他斜睨我一眼,用肩膀狠狠地撞了我,那时我前脚还没踩稳,而后就踉跄几步。虽然他又眼疾手快地抓住我,让我没摔倒,但在被撞的刹那,我大脑一片空白,太阳照射在脸上的热全都凝聚在心底,那里烧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与焦灼,随后火苗越蹿越高,引起了我不满情绪的怒火。

我的脸上随即挂上阴沉难看的暮色。

单志霖抓着我的胳膊未放,他盯着我看来看去,担忧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刚见面的时候我就看你脸色很白。”

哪怕不看脸色,别人对我的关心我也能够从语气中听得一清二楚。我压制住心里莫名其妙的冲动,敛着眼对他摇摇头,随后累极了似的长吁一口气,颤着胳膊去拂开他的手。

“你……”,他惊讶地松手,“在抖?”

我看着不受控制抖动的手,默默捏拳把它背在身后。每次都是这样,我越在意某件事时,那件事就会给我搞砸。我越抑制,它越兴奋。

“老毛病了,”患病不可怕,但我仍是尽量掩藏这份对我来说并不光彩的事情,“不用多管,一会儿就好了。我的身体很好,也没有你想象的生病,只是我的肤色天生白而已。”

后面那一点儿我真没说谎。我不仅长相随我母亲,肤色也同样随她,我是我们家里长得最干净的那个,为此我的奶奶总说我不像男生。

不过我这样的说辞必定是骗不了识多见广的大学生,单志霖的表情显然在说不信。我的表情有点儿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他见状也没有上赶着继续追问,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工作性质让你常年待在室内,也有后天影响。”他说,“再说了,白人好看啊。”

我扯动嘴角。在外貌这一方面,我从没给过自己否定,但也没有太大的肯定。世上不缺我这样长相的人,甚至他们比我还要漂亮,我没必要对自己的模样而夸夸其谈。尤其是在病重那几年,每当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我都觉得像是下到地狱见到鬼。我哪里还有人样子,我不就是一只披上人皮的不明生物么?

“你长得真挺好看的,眼光也不错,”他突然笑着说,在与我对视后又不好意思地抹了把额头,错开视线,结巴道,“真、真的,我没说什么哄人的骗话,就真的是这么觉得。”

在说完最后一句,他再也忍不了我目不转睛盯着他瞧的目光,别扭地摘下帽子,害羞地挡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忍笑。他的模样太过于滑稽,我几乎目睹全过程,终也是忍不下去,向前摁住他的肩,陪他笑了起来。

“你长得也不赖。”我调侃他,转头看向前往的方向,那里很挤,可我还是要挤,“我虽然是青岛土著居民,但你也说过,我的工作性质让我整日宅在家,很少出门。而且今天你也看见了,恰逢节假日,哪哪儿都挤。我也不带着你乱转了,领着你去我平时最喜欢八大关走走吧,那里有一个地方,你应该会喜欢。”

“好啊。”他不拒绝,一口应下,“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青岛的好多景点都在市南?”

我想都没想:“因为爱在市南啊。”

单志霖一愣,跟在我旁边嘻嘻哈哈起来。

正如我所言,五一假期的青岛真的是遍地都是人,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被人潮推搡的命运,我与单志霖走了好久才来到目的地。

我想我真的是病糊涂了,明知五一哪里都会拥挤,Something Space这种悠闲的景区圣地又怎么会不被人群攻占。当我与单志霖站在海边时,我们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毫不犹豫转身而去,迎着海风,“一起看海吧。”

我随他一起。

不到午时,璀璨的光就把蔚蓝的海染成了灿烂的金黄,波光粼粼的海面微微荡漾。尽管身边人群吵闹,大海的宁静还是会抚平心灵。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Mountain。”他的帽子早已褪下,风扬起了他的额发。

我诧异:“你姐没有把我的性别告诉你就算了,连名字都没有和你说吗?”

“我这个仆人怎么能什么都知道。”单志霖自我调侃,“也就这几年我才恢复人权。”

他这样说让我感同身受,我的姐姐也会在我年幼的时候指使我,偶尔我还乐在其中。

“须见山。”我堪称强势地拿过他的手,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他的手心。

“好听,”他赞美道,“这名字很美。”

我摇摇头,伸手指向大海:“我姐姐的名字才最好听呢。她叫望海,真正的面朝大海。”

单志霖不偏不倚:“都好听。”

他圆滑的回答让我睨他一眼,在对视上后我们又笑个不停。阵阵笑声推开心中封闭的门,难以言喻的喜悦与兴奋冲上我的大脑,我能明确地感受到神经在舞动,血液在奔腾,空气里的活跃因子让我猛吸一口,我想把所有的事说给单志霖听。

我笑着转头,就要启唇侃侃而谈。

但下一刻,笑意就凝结在我的嘴角,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出现幻觉,竟看见了廖国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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