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得太绝对又会对我不利,须望海总要考虑我的情绪,她从我的话中提炼出别样的意思:“所以你们还是会分开的。你去提吗?”
“我不知道,”我叹了一口气,“找个合适的契机吧,尽量别让我们的情绪太糟糕。”
须望海附和地点点头。
假期前五天,须望海一直未曾离开,而是留在天虹陪我,除去偶尔晚饭出去吃一次,我便也没有迈出过家门。不过有须望海的地方可真是热闹,家里的小边小角都充斥着她的欢声笑语,而且晴天可是遭了罪,它逃不过姐姐那双漂亮的魔爪,每逢她看剧,必是要撸猫,闹得晴天总是对她呲牙咧嘴,有次甚至咬了她。
晴天被养娇了,它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晚上,她坐在沙发上越想越气,在我给她换好创口贴后,她立马拉住我,指着同样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舔屁股的晴天,毫不收敛地说,要让我去把它送去宠物医院做小白太监。
晴天听不懂她的话,但还是感觉到身边若隐若现的危机感,在她话后猛地抬头,目光从呆滞变得不善,警戒地竖起毛发,跳了下去。
“今晚它不挠你,你就是它的女王。”
“何止是女王,”须望海大言不惭,“它要敢挠我的话,我当场让它变太监,它都得跪下给我喊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可。”
我在心中祈祷晴天长点儿眼力见,同时也为它提前默哀,因为须望海说到就一定做到。
“不过小山啊,”她说,“这只猫也得去做绝育手术了吧,这样养得更安全,要不然哪天它突然发春,趁你不注意跑掉就难办了。”
我点点头,说过了年之后再给带它绝育。
“那你今年过年回家吗?妈在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还是说挺想你的,让我问问你。”
我没说话,因为我在衡量。仔细想来,从我与廖国歆分手后发病,就一直住在这里,逢年过节也没有回去过。前两年或许两方都在气头上,谁也没提,但从第三年开始,做父母的思子心切,尤其是我的母亲,总是会通过姐姐来打探我的消息,这些姐姐都毫不隐瞒地全都说给我听,并且是结合着我的态度去回复她。
想来想去,我还是犹豫了:“再说吧。”
“行,”姐姐很是俏皮,“我给她说。”
当晚星子密布,明月高悬,倏然有一架飞机隆隆飞过,一天也就要这样平淡地结束了。须望海接到一个电话,说是闺蜜要请她明天去家中做客,她很是阴阳怪气地回复对面,然后在挂断的时候蓦然拉□□脸,满嘴碎碎念。
“她保准憋不出好屁,我看她就是给我设陷阱,把我骗去她家,然后不完成她布置的任务就不让我离开,跟抓去缅北似的,不同的是我现在就吐槽两句,心里还是挺愿意去的。”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觉得这个人有时候神神经经的,“为什么你这么想。”
“她是高中语文老师啊,还是她学校出了名又懒又能吃的女人,估计玩嗨了,给学生布置的作业忘记批改了吧。她还得写教案呢。”
“那你有的忙了,”我催促她,让她赶紧给我腾出沙发,我好提前躺在上面休息,“快去洗漱吧,早点儿睡觉,明天有你忙的了。”
次日,须望海是被一个电话催醒的,我在客厅里就听见她在卧室发出不情不愿的语气。
随后,她顶着一头鸡窝头,懒懒散散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饭桌上,我早根据她每日收拾的速度计算出她出门的时间,所以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刻,桌上的早餐整整齐齐,全是我今天早上六点多起床,根据她爱吃的食谱做的。
“亲爱的弟弟,爱你。”她极其敷衍地朝我站立的方向飞来两个吻,然后拐去卫生间。
我白她一眼,她要是知道这是我在八点钟吃剩下的,她又得跟我闹情绪,说我虐待她。
一上午,须望海收拾好长时间,临出门就已经是将近十一点了,恰逢是午饭时间。我和她在家待了五天,如今想来也待腻了,见她要离开,也生出外出的心思,想着已经是假期末,人总不能和刚开始那般拥挤,正巧姐姐的闺蜜在八大关附近居住,我也好去散散心。
我与她一同坐地铁出发前往八大关,又在同一站下车,临分别前她还让我少去拥挤的地方,提醒我早点回家,也别忘了给她发消息。
我全记在心里,写在脸上,才被放离开。
像我这样的宅男还是把旅游这件事想得太简单,这里可是青岛,哪怕走出假期,人一样多到数不胜数,现在还在假期内,只有更挤。
坦白地讲,我出来不止散步这样简单,更多的是想省力气在外面凑合一顿,现在恰逢饭点,路过的每个餐厅内几乎人满为患,我顿时撤回之前的想法,打算原路回去自己下厨。
地铁不如来时拥挤,我抢到一个座位,就要闭目养神一会儿,身旁突然站着一个拎着包裹的女人,她的左肩上还挎着一个包,看着份量并不是很重,但我还是站起给她让座。
“谢谢你啊小姑娘。”她对我微笑道。
从我让座开始,我就知道面前这位面相和蔼的阿姨一定会对我道谢,我甚至连客套话都在口里旋转几圈,现竟没想到一噎,思绪全都被打成碎末。我低头看向我的衣服,很正常的黑白条纹衫和阔腿牛仔裤,偏属中性服装,或许又被我的头发误导,我随即有些失笑:“阿姨,其实我是男生,只是留着长头发而已。”
“哎呀,那是我眼拙啦。”她为她认错我的性别而不好意思地道歉,“很抱歉啊。”
“没事儿。”她给我的感觉很舒适,像沐浴在春天,我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灿烂的笑。
车上的人渐渐增多起来,我就站在女人的身边,听她跟我偶尔说几句。她说她的儿子在崂山这边定居,许久未曾见过了,趁着国庆假期的尾巴,人少一些,就给他送些棉被褥。
“你也是在这边生活嘛?”她好奇地问。
“嗯,我就在麦岛站不远的天虹花园。”
“哦,那还挺方便的。”女人点头,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什么似的,“那好像跟我儿子离得还挺近呢,他就是在小麦岛那边住着。”
我转头看向女人的面孔,越看越觉得她熟悉,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对,是廖国歆。
“阿姨……您儿子干什么的?”我按下心中紧张又惊喜的情绪,嘴唇与声线颤颤巍巍。
“他呀,”女人脸上的笑意更显,“在青岛大学当老师,好像是教写字,他爱这个。”
“……”我当即说不出一句话。
“你呢,这样俊俏,是干文艺活儿吧?”
我点点头:“我接稿画画,自由职业。”
“那不错啊,拿爱好吃饭很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