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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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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因为受不了我阴晴不定的情绪而受不了,进而选择离开。所以我给他挑好的路,前后左右都算是一条死路。

无论如何,今天我都有必要与他分手。看来,我势必要把话说得再狠、再白些,让他觉得他没错,全都是我的原因:“我对你实话实说,单志霖,从你对我表白开始,我对你的态度就一直都很敷衍,你可以说我是因为疾病而对你冷漠,但请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即使我没病,我也根本不会爱你胜过爱廖国歆,我只把你当弟弟而已。所以今晚的事情,我没觉得难过,反而有些轻松,我们这段走不长的关系终于可以到此为止了。大胆去爱别人吧。”

成年人,做事就得狠些,再无情一点儿。

但单志霖不是我心目中的成年人,他的心智虽成熟,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他做不来伤害别人的事情,否则在我揭穿他身边还有一个女朋友的事实时,他早跟我破罐子破摔,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笔直地站在这里,跟一根不会说话的棒槌一样碍眼,看得我莫名心烦。

终于,我给足了他组织话语的时间,也差点儿就被他的缄口不言给耗尽了。不过还好他最后还是开口了,语调上沾着笑意:“哥,你不用把我摘得清清楚楚,我这种行为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脚踏两只船,被你骂我也不无辜。”

诚然,他说了,他为之前所说的大话向我道歉,他还是高估了他的气量,他不是肚里能撑船的宰相,无法无视那些细枝末节。爱人是要陪伴他度过一生的人,他自当重视,可每次的重视都得不到应有的回应,他便心力交瘁。

爱是真的爱过,但爱不下去也是真的。

同时,他的爱多半是基于美色。说这话时他很腼腆,也不只有他还记得当初在表白时对我说过的话,我也还记得。想来,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吐出来的东西迟早喂了狗。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他现在确实有踩着我给他的台阶下来了,这就够了。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问清楚他,虽然回想一下,这错误也不会归咎在我的身上。

“你是认识那个女孩儿更早,还是我?”

“我认识余馨早一些,”他说,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满目慌张,手舞足蹈地跟我解释,“我认识她确实要早于你,我们一起长大的,但是我跟你表白与和她在一起要早,哥……你不要多生心思。”

单志霖说,余馨是他的发小,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玩在一起。后来从初中开始,余馨转去外地读书,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大学毕业后,他在青岛读了研,余馨也同样就读于海洋大学的研究生,彼此双方的家长过年时提了一嘴,这又续上了这层关系。至于为什么突然又见了面,各自家里都揣着结姻缘的想法,而又好巧不巧,正好两个孩子都没有对象,女方又有意,于是他们做长辈的便从中搭线。国庆回家那次,是双方再次见面之时。

余馨是标准国泰民安的面相,鹅蛋脸,秀外慧中,长相大气。乍让人一看,会觉得这个姑娘温婉可人,实际上她的性格则更娇媚。和单志霖一样,是个能说会道的小姑娘,在各方各面上都有自己的主见,很是讨得长辈喜欢。

当然,单志霖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听完他的描述,我一口气堵在心窝里撒不出来。国家踏上社会主义新征程了,他倒开始想做皇帝了,现在倒想起来左拥男右抱女了。

“要是我今天没接到她的电话,你还打算要把这件事情瞒我们多久?”我严肃地问,“瞒到你们结婚,让她背上同妻的名声?你说你喜欢她,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你在糟践她。”

“没有,”单志霖深呼吸一口气,眼神中透出坚定,只是身子微颤,“在我和余馨结婚后,我与哥那层关系是一定会断开的。本来其实我就有和哥提分手的想法,只是我害怕伤着你的心情,所以就一直畏畏缩缩,没敢说。”

人都会犯错,有胆子及时去改就好。看他这样认真,我也愿意去相信他的人品,于是轻笑道:“现在知道和我这样的人谈恋爱有多么累了吧。不要把大话说在前,要三思后行。”

“那,”他小心翼翼,“我们还能做朋友吗,偶尔我还能以弟弟的身份来看看你吗?”

“随便你,”我无所谓道,“你要觉得做这种事后没脸再见我,或被我揭穿这种事后恼凶成怒于我而不愿再看见我,我们就散;如果你愿意来,那么我当然会给你留一口饭吃。”

“当然不会迁怒你,其实这件事完全就是我的错,是我非要说下大话,也是我昧着良心踏两只船,跟哥的情绪没太大关系。”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说,“只要你别受刺激……”

“我不会,”我大方又无情,“从你表白那一天,我就知道你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人见人打的双性恋。坦白讲,你就是一个异性恋。所以我不会去爱你的,答应你也只是避免以后你总是小孩子脾性纠缠这件事。我这辈子也就只真心爱过一个人,而你们谁都比不上他的。”

我的话着实伤人,单志霖也是真真切切为我付出过的,物质方面看不出,但精神方面是一定给予过的。他的眼里流露出一份哀伤,不过转而即逝,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他也觅得佳人。他大概是站累了,于是坐到沙发上,转来劝慰我,让我和单身的廖国歆再续前缘。

他说他看得出,廖国歆还对我有好感。

从他说话开始,我就一直摇头。

“为什么,”他不理解,“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分手的,但是他一定还喜欢哥。我都有些猜测,好像这段感情就是哥选择放弃的。”

我的笑容中带着苦涩:“是我提出的。”

“是因为病吗?可是我觉得他不介意。”

“我介意。”

单志霖给我的话给堵住,他无话可说。

夜越来越黑了,城市里幽隐的灯光都要与之融合在一起,世界被夜色浸染,月亮和星星都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已安静地沉睡过去。

随着三个字的落下,好像外头不见的星星早藏在我的眼里,现下又移了出去,我的眼里渐渐地失去起初的光彩。我的呼吸重而急,身体的累不如精神的疲惫,单是坐着就已经达到极限,全身散发着力不从心的气息。我想我的身体已经在发警告:我该回房间休息了。

突然,单志霖有心问我一个问题:“如果哥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了,你会干什么?”

“你以为我会干什么,会去跟廖国歆谈情说爱吗?”从他问出这个问题,我就知道他怀揣着的心思,无奈失笑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我会尽自己可能让廖国歆去爱上别人。这样我若是第二天死了,他也不会伤心,而我也不知道了。”

单志霖目瞪口呆:“……”

“不说了,”我站起来,集中在臀部的力气难以立刻支撑我的双腿走路,立身的那一瞬间我有些摇晃,在挣扎着扶住单志霖递来的胳膊后,我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晕头转向。我强忍着不适说道,“我以招待朋友的名义,允许你再在我的床上睡一宿,以后再来就分开。”

这点儿要求对于单志霖来说倒没什么,他现在明显是担心我的身体。在我百般催促他不要管我而是去赶忙睡觉,并拿出他还要在校搞科研题目压迫他时,对方这才去安稳睡觉。

我侧身而卧,枕着胳膊望向窗外。身后的寂静逐渐被平稳的鼻息代替,我扭头朝那边看了一眼,猜测单志霖已然入睡。随后我摆正发酸的胳膊,平躺后把它放在腹部,安详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这一夜我的大脑异常活跃又清醒,里面交织着有关廖国歆的一切,情感让我遵循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再去爱、去拥抱那个还在等着我的人,可理智战胜一切:我一个性情阴晴不定的精神病不该去破坏廖国歆现有的生活,即使再不舍得也不可以。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世界又在我的眼眶里来回摇摆,我变成一根质感粗劣的竹签,被丢弃在竹筒里来回摇晃。最后世界停止了摇摆,我从地平面升至天堂,又被狠狠扔下。

原来我这样的人,是一根讨厌的下下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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