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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就像神吻了你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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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鸣樱,略佐樱,含鸣雏;婚后背德,黑鸣;

*本章为顺叙章节,含回忆

春雪的粼光在初晕的日头下泛着玉石一般的油脂柔漪,静音仰头望去,一轮金光四射的血色朝阳自冰雪千叠的山岫间冉冉升起,染红了天边羽毛状的飞絮云霞,圣洁温暖的光晕顺着莹白的雪光一同倾泻下来,半红半白,映亮了医忍的半边侧脸。

“师姐。”

静音应声转过身去,女忍身后的冰湖被暖阳融化了一角,湖面上飘荡着碎金似的冰沫。春野樱正蹲在这乌青色的湖边,低头望着自己映在水面的倒影。

少女粉色的发丝被山风吹得翻飞涌动,犹如一朵盛开的重瓣樱花。小樱素白的手轻拂过那晶莹剔透的冰晶,激荡起的波纹摇碎了在这深幽镜面上浮现的人影,她感叹道:

“多奇怪啊,我们只能看见自己的外表,可几乎所有的感受,都发生于我们的内在。”

静音回道:“所以【了解自己】是人类一辈子最大的课题。”

小樱道:“就是刻在圣人洞穴上,金光闪闪的那四个字吗——【了解自己】。”

女孩思忖着:“所以才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心理测验,那些将性格群像分门别类的星座知识,那些宣扬能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的专业咨询?人总是在试图借助他人的眼睛,或者通过一套固定的题目来审视、解析真实的自己。可这些方式,就像浮现在水面上的倒影一样,看似接近本质,却虚幻而不真切……为什么我们仍然对此乐此不疲呢?”

静音静默了一会,道:“正因为【自我】这种东西无法被直接看见,我们才需要借助各种方式去碰撞和激发它,让它以另一种形式反弹回来。撞击的对象越强大、越可怖,撞击得便越猛烈,反弹回来的对【自我】的认识也就越深刻。就像是无形的音波,要撞上冷峻的峭岩才能震响。峭壁越是险峻,回音里得到的【本我】图谱便越精密。”

静音转过身,正视着尚还年幼的小樱:

“——我们把这碰撞的过程,叫做修行。”

小樱恍然大悟地站起身子,对着静音神情恭顺地郑重颔首:“多谢师姐指点。”

静音微笑不语,小樱跑到女忍身边称赞着她的智慧,说自己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静音被少女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小樱神色一凝,她指着东边山脚下白茫茫雪地里那一星半点的红,道:“那是什么?”

静音也虚眸凝望,小樱已快步跑了过去。

小樱在雪地里徒手掘刨,竟发现那是一个被埋在雪地里的红发小女孩。

医忍们赶紧就地对女孩施展救援,所幸被掩埋的时间尚且不久,她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小樱扶起她喂了一点热水,小女孩终于呻吟着苏醒过来。

她一睁眼,看见是两个陌生人就拼命地往后躲,她哭喊着求她们别打她:

“别打我!我不是小偷!我真的没有偷钱!”

小樱和静音好容易安抚好了她,女孩确定她俩不是恶人,便抽抽噎噎地、断断续续地吐出了自己的来历。

女孩叫甲野桃,是对面山头松崎村的居民。她父亲是个赌徒,嗜赌如命。因为还不起债,把她的母亲卖给了一个年迈的老头。老头不许母亲带走她,她只能跟着父亲生活。上个月父亲又赌输了钱,把她抵给了镇上的一家裁缝铺当童工。昨天晚上,喝得烂醉的老板意图对她不轨,她拼命反抗,情急下用熨斗把老板烫伤后逃了出来。她一口气跑到隔壁村的母亲家,然而母亲却抱着生病的弟弟神情凶恶地吼她让她不要再来找她。绝望的女孩失魂落魄地走在黑漆漆的街道上,她不小心撞到一个人,那人摸了摸腰带说她偷了他的钱,便拿着棍子追着要打她。女孩被那凶神恶煞的男人吓得撒腿就跑,她迎着风雪一路狂奔,眼见要被抓住,走投无路的她一咬牙一闭眼,从山崖上纵身跳了下来。她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厚重的积雪替她缓冲了坠落的冲击,她竟没死,还被小樱他们救了。

女孩说着便激动起来,她大吼着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爱我了,还不如让我死了!

静音蹲下来劝慰仍要寻死的女孩,女孩倔强地咬着唇,被冻得发紫的小脸露出悲壮而决绝的神情。

小樱沉默片刻,她跪坐下来,拿起女孩的手放在女孩的左心房上,神情肃穆:

“小妹妹,听我说,你依然被爱着。你的心从你还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跳动,它一分钟至少要跳90次,一小时就是5400次,一天就是13万次。它为你泵出的血浆一天可以灌满一个小型的池塘。如果你今年10岁,它已经为你连续跳动了近9万个小时,跳动了近5亿次,它为你运送的血浆可以填满1000个这样磅礴的冰湖。它一秒也不敢停歇,在你睡眠、晕厥甚至一心求死时,它也丝毫不曾放弃地努力跳动着,你想想,是怎样的爱驱动它如此为你运作?还有你的肺,它从你自妈妈身体里出来那一刻就开始为你呼吸,在你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每一刻,它都从未停止为你收缩、扩张,上亿万次不曾缓息的呼吸,即使在你被埋在雪堆里也不曾停止……你整个身体每时每刻都在竭尽全力地为了你的生命努力着,它们连一秒也不敢停歇,你就是这样被自己爱着啊!你怎么能说自己没有被爱,没被关心,你怎么能这样放弃如此伟大的生命,辜负你的心、你的肺、你的肝、你的眼睛、你的所有器官它们一秒也不敢停歇的奇迹的爱呢?”

“妹妹,你还很小,你还会遇见很多会去爱你和你会去爱的人。如果结束在这里,那便是辜负了爱你的它们的努力,更是放弃了自己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未来。”

“…………”

年幼的女孩睁着眼望着天良久没有说话,小樱替她擦去脸上被冻住的血污,小女孩捂着自己的心蜷起身子,颤抖着嚎啕大哭起来,小樱弯腰将她紧紧搂抱在怀中。

静音蹲在一旁轻轻地抚摸着女孩被雪水浸湿的一头红发,眼眶也湿润了。

小桃哭后终于情绪稳定下来,被生活磨砺出的聪慧和敏感让她意识到面前这两位大姐姐是难得的好人,她簌地坐直了身体,哀声请求小樱和静音带她一起走。女孩一个翻身,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她红肿粗糙的小手合十,那被冻得皴裂出血的小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卑微而急切。

“我什么都会做!洗衣服、做饭、烧水、砍柴、照顾小孩——我还会打补丁,补鞋子——我绝对不会带给你们麻烦的!求求你们带上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会做!”

小樱望望师姐,她们一起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小樱躬身抚摸着她的脑袋:“我们不需要你做那些,你也可以跟着我们。”

小桃笑着哭了出来。

等她们准备上路的那一刻,雪山腰处突然出现一个灰色的身影,在漫天风雪中一步一顿,寒风中隐隐约约飘来破碎的呼喊:“小—桃——小—桃——”

“妈妈!”

女孩一跃而起,踉跄地拖着步子往对面山峦跑去,她扭头对着小樱和静音惊喜而骄傲地喊道:

“是我妈妈!”

“她没不要我!!”

小孩的情绪总是变化的如此之快,刚刚还悲恸怨恨母亲的情绪顷刻扫光,她风一般扑进母亲的怀抱中,幸福地哭个不停。

“对不起小桃,妈妈昨天不该吼你,弟弟退烧后妈妈就出来找你了。他们说看到你往山顶走去了,妈妈被吓死了,妈妈找了你一夜……”

母亲的泪水打湿了女孩的脸颊,她无声地抽泣着,享受妈妈在她颊边不住的亲吻。

好一会,小桃才笑着告诉母亲,自己被这两位好心的大姐姐所救,她们愿意带自己同行的事。

静音和小樱忙上前,恭敬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那位身形瘦削、面容饱经风霜的灰裙妇女不停对她们弯腰道谢,声音哽咽却满是感激:

“木叶可是个强盛的大国啊,我家小桃这是遇到贵人了。她小时候,村里的巫师就说这孩子福泽深厚呢……”

母亲抚摸着女儿的头,眼中饱含不舍:“妈妈照顾不了你,你爸爸又被赌博毁了心性,现在咱们更是回不得那裁缝店。既然遇上了好人,你就跟着姐姐们好好去吧。”

说着,她颤抖着手,搜肠刮肚地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几枚硬币,塞到女儿怀中。

小桃连连推拒:“妈妈,我不要,叔叔发现了会打你的!”

“拿着!”

母亲语气坚定,固执地将钱塞进女儿手中。

山顶暖阳高照,两位医忍带着小桃踏上回村的旅途,母亲含泪送她们上路,小桃跟在队伍最后,一步三回头。

要爬过山巅的时候,静音往后望去,山脚下,那衣着单薄的母亲仍然在原地站着没动,她笔直地伫立在风雪中,好似一尊雕像,看上去如蚂蚁般渺小。隔着缥缈的白雾,静音看见那命途多舛的女子身上被太阳熔了一层金光,竟有些佛光浩瀚的感觉。身为孤儿的她想,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她把一团用自己血肉浇筑成的生命带到这世上来,又把这个承载着希望和爱的产物推向远方,推向自己无法到达的未来,推向遥远神秘的星空和瞬息变换的风云。

她想起古代圣贤写给父母的一首诗:

“你是弓,你的孩子是弦上即将发出的生命箭矢。

弓箭手遥望未来之路上的箭靶,用尽力气将你拉开,使箭射得又快又远。

你们怀着愉悦的心情,在弓箭手的手中弯曲吧,

因为他爱一路飞翔的箭,

也爱无比稳定的弓。”

十年过去了,小桃现已成为一位木叶声名在外的医疗上忍。

前不久,她终于有能力将远在八重村的母亲和弟弟接到木叶,一家人得以团聚,共享天伦。

而甲野桃,只是小樱这些年来救助的孩子的冰山一角而已。

静音低头望着小桃在冬祭这日送来的节礼,礼物用红纸金带包扎,十分精美雅致,上面还贴着一张用山茶纸写下的祝词笺。她轻拈起信笺,细心阅读起来。

医院走廊中央,严冬肃穆的晨光透过高窗,洒落在一方由五代目火影泼墨挥就的乌木大匾上。匾额金边银轴,庄重威仪,映着窗外的雪光,折射出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光彩。

那四个字雄奇遒劲,铁画银钩,笔锋似能破风卷雪:

【医者仁心】

有人急切地叩响了门,静音应声请进,一位神色慌张的通讯忍者疾步而入,立正行礼后迅速对她报告:

“静音大人,宇智波佐助从南之国紧急传来消息——他已经成功解决了一名变异的尾兽人柱力,但据情报显示,还有另一名尾兽人柱力正在潜逃途中。”

通讯忍者的声音愈发紧迫:“佐助大人判断,不能排除对方会对木叶发起袭击的可能。他现在正全速往回赶。”

“另外……”男忍停顿了一下,神情更加凝重,“暗部第三小队在尾章山发现了最初派往月之国协助清理基地的突击小队……所有成员的遗体。”

手中的祝词笺轻飘飘地落在桌案上,静音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她问道:“七代目那边的情况呢?”

“……我们目前无法与七代目及其小队取得联系。”

静音静默片刻,又问道:“部长已经知道了吗。”

“是,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跟春野部长汇报过了。”

“…好的,我知道了。”

那人躬身退下,带上了门。

静音在办公桌前坐立不安地沉思了片刻,随即起身推门而出,直奔小樱办公室而去,却被告知部长正在准备进行下一台手术。

静音又向手术准备室快步走去。

隔着冰冷的玻璃门,静音看见小樱已换上了手术服,女忍高举着双手,一旁的助手正细心地为她系着背后罩衣的带子。

粉发女忍察觉到静音的到来,向她颔首示意,目光沉静端凝。小樱侧过头,对身旁的助手低声交代着什么,因为戴着口罩,静音无法从她的神情中读出更多信息,从那双翠绿的眸子中,只感受到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春野樱转身走进手术室,身后的医护团队也井然有序地鱼贯而入。

厚重的手术室门缓缓合拢,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随即,标志着生死较量的手术灯亮了起来,在走廊里投下明亮而肃穆的光芒。

静音望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想象着小樱那双灵巧的手在手术台上穿针引线的样子。

春野樱的手术技艺堪称出神入化,那双手极稳,极精,极准。静音至今还记得,在纲手师傅最严苛的结业考核中,小樱在18个小时内,一口气完成了12台极其复杂精细的微创手术,创下了医疗班至今未破的骇人记录。她甚至可以在一方寸许、薄如蝉翼的心包膜上绣出密密麻麻960针的精美图案。当时,一旁观摩的同期学员都对女孩鬼斧神工般的技法惊叹不已。小樱目光如炬,澄澈的绿眸中只倒映着手中的器械与组织。她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在她的感知中缩小成了指尖方寸之间的精密天地。少女漂亮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手术灯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那双纤细素白的手却稳得没有一丝多余的颤抖,每一个动作都与她的呼吸保持着完美的同步,如同在演奏一首无声的交响乐。她的动作快、准、狠,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手术刀钳在她指间翻飞,每一次切入都恰到好处,每一道缝合都天衣无缝,仿佛一场优雅而紧凑的绝美舞蹈。连师傅都赞她,说她是天生的“手术家”。

待终于完成了这场近乎非人的比试,她才长舒一口气,转头对一旁被震撼得说不出话的同期吐舌说道:

“怎么样,我的针法还过得去吧?要是当不了医忍的话,我就去开个绣馆啦。”

静音回想起小樱初拜师时的情景,那个被师傅魔鬼式操练、逼到极限的女孩所展现出的惊人意志,至今仍让她记忆犹新。

为了训练手指的稳定性和耐力,纲手师傅在小樱的十根手指和手腕上都缠上了沉重的金属环,无论吃饭、写字,甚至如厕,都不许摘下——哪怕筷子拿得手指发颤,哪怕纸笔压得关节作痛,哪怕指节已经被磨砺得血肉模糊,小樱也从未将其拿下,也从未抱怨一句。

那时小樱每天还要面对毒物的测量分析,甚至有时必须亲自试毒。轻则腹绞如刀,重则唇青气绝。每次她都咬着牙一点一滴地调配着不同的解毒试剂,强逼自己在意识模糊前写下实验结果。每次都是在生死边缘游走,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她眼见少女的眼神在一次次的考验中越发坚韧,手法也越加精绝准确。

至于医书的学习,小樱更是展现出过目不忘的天赋。无论多么厚重艰涩的古籍医典,只要看过一遍,她就能牢牢记住,甚至在实战中灵活运用。

是的,小樱是所有医忍最不想碰到的那种对手,静音在她身上初步窥见了当年纲手师傅在医疗界里一骑绝尘的傲人英姿。最可怕的情况就是,你的竞争对手不仅比你聪明,还比你更加刻苦努力。整个医疗班中,小樱几乎成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存在,所有人都只能望其项背。

然而大家并不嫉妒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孩。

因为她从不藏私。

小樱总是大方地将自己的经验笔记分享给后进的同伴,耐心地解释每一道难题。她不居功、不傲慢、没有那种“我比你厉害所以高你一等”的姿态。相反,她心思细腻、温柔体贴,年纪轻轻却懂得替人着想。那份开朗而坚定的善意,如春阳一样让人无法厌憎。

最让静音印象深刻的,是小樱练习怪力术的那些日子。每天的高强度训练下来,女孩整个身体都伤痕累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青紫交错,鲜血淋漓。

在一次力量训练中,术式不受控制的暴走了。小樱整个身子被反震力击飞,重重撞倒在古榕树上,只听一声巨响,那棵粗壮的树竟被生生折断。女孩骨折错位,血染衣襟。明明连站起来都困难,她却仍撑着颤抖的手肘,一点一点从血泊里爬起来,扶着树缓慢站起。

众人惊呼着要送她去医院检查,小樱却一言不发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女孩手撑在树干上,眼神坚定狠厉:

“这点伤不算什么,我自己就能治好自己。”

“我还可以再练。”

后来静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拖后腿而已。”

小樱这样回答她。

当时,女孩把瓶里喝剩的水往满是晶莹汗珠的脸上一浇,又接着说道:

“因为我太弱小了,所以佐助君才不愿意带我走。因为我太弱小了,才总是拖累鸣人。因为我太弱小了,才总是害他们担心。”

“我已经受够被无视、被嫌弃、被不期待的屈辱了,我知道我的查克拉永远也比不过他们强大,但我能比他们更为精细的操作。我的确打不过他们,但我可以拯救那些被打下来的人。”

“这就是我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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