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赛一个大声的用力争吵，而那被叫出来的黑发男人就保持着那探出身来的姿势，嘴角挂着温润的笑容安静的聆听。

简直像是穿墙而出的幽灵一样——一直作壁上观的夏油杰皱眉想。

他不再活动了，就像被“Satoshi”这个指令唤醒的机器人，接不到下一个指令就会这样一直待机。

要不，让悟命令他试试？

像上一回一样，恶灵的幻影从红光中现身，说着“日安，家主大人，希望在下依然也能帮上您的忙”——夏油杰记得这句话，一字不差。

发现他们在找三代六眼的情报，那个幻影就送来了六眼的祖传咒具书。

这一次，让幻影打开墓门行不行呢？

他有这个想法，然而刚刚张嘴想要插入对话。

“可恶，你这家伙，鬼杀队是吧？你叫什么名字？”跟这个蚌壳一样撬不开嘴还油盐不进的家伙说不通，五条悟终于想到了自己好歹还是五条家的六眼，“我这就联系鬼杀队的人，看看他放不放我进去！”

“没有问题！在下是鬼杀队九柱之一，炎柱炼狱杏寿郎！只要主公大人同意的话我这就让开！”话是这么说，然而炼狱杏寿郎牢牢护在那黑发男人身前，坚定的寸步不让，“在此之前，绝对不会让你碰——”

“！！”

阴冷的气流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流动，炼狱杏寿郎又一次仰头，却正好对上了那张隐匿在漆黑云雾中的脸。

和刚才不同，这一次他们的距离近到这个男人鬓角垂下的发丝都能落到炼狱杏寿郎的头顶，下半张能看得见的脸上笑容不变，但他就是感觉这个人将注意力从那边那个白毛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这里。

“杏寿郎？”

他彻底从墓门上走下来，腰部以下是一片不详的黑云。

“炼狱……杏寿郎？”

“诶？”五条悟茫然的看着那个本该是为自己而来的黑发男人一瞬间抛下自己用手捧起了金发剑士的脸。

这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那个黑发的幻影也觉得奇怪，而炼狱杏寿郎整个人僵硬的一动不动，就保持着这别扭的仰姿任由对方的手一寸寸在他脸上摩挲。

从下巴，到鼻梁，到眉峰。

冰凉的手像是在丈量什么，比对什么，认认真真的把他整张脸摸了个遍。

直到摸到炼狱家祖传的开叉眉毛，这黑发男人才停下动作松开炼狱杏寿郎。

这看上去有点像……“炼狱杏寿郎”这个名字是另一个激活指令，而幻影此刻在对比激活者的身份信息。

夏油杰暗自腹诽。

“比对成功的话，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家入硝子跟夏油杰有同样的看法，“像问悟一样问有什么能帮忙吗？”

“那样的话悟是不是有点可怜，”夏油杰用手遮掩着嘴巴跟同期小声讨论，“那么看来他好像不是唯一一个可以触发幻影的人诶。”

然而，那黑发男人的幻影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五条悟甚至可以更可怜一点。

因为，有别于两次公式化的询问，面对炼狱杏寿郎的时候，这个幻影第一次做出了颇具人性的举动。

他用指腹轻轻抹去剑士左眼的泪痕，语气一下子温和得不像话。

“怎么了杏寿郎，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五条悟总觉得他嘴角的笑容都更真切了几分。

“不管我又做了什么，你也不能为此动摇你的意志，我们不是这样约定的吗？”

幻影的嘴一张一合，距离近到炼狱杏寿郎甚至可以透过他的嘴角看见内里的漆黑构造。

“不对！”炼狱杏寿郎松开日轮刀，一手用力抓住黑发男人缓缓收回的手，“不对！”

“这位先生！初次见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他仰头大声的询问，“我们约定了什么？除了这个，我们还约定过什么！”

黑发男人缓慢的歪了歪头，似乎感到困惑：“这是你的问题吗，杏寿郎？”

“约定……有很多吧？”

幻影的身体又开始散发出红光了。

“喂，小野！”五条悟知道这个幻影应该又要像上回那样消散了，但是为什么？！

是时间吗？是咒力不够了？还是有什么别的限制？

然而幻影根本不看向呼喊他名字的白发咒术师，只用温和的声音笑着回答：“请你们忘记我。”

“以及……如果有必要，鬼杀队也可以杀死我。”

“！！！”

“什么？！”

哗——

如上一次一样，幻影如冰雪消融般消散了。

五条悟下意识冲过去想要制止——虽然他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制止。

然而幻影还是消散了，只留下表情有些恐怖的白发青年站在金发剑士的身后，用冷得惊人的声音问他：

“什么叫‘如果有必要可以杀死他’……鬼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