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咽口水,拇指与食指将东西拎出来扔在地上,忽然觉得有个热乎乎的东西从旁边贴上了她。
她偏过身子不动声色地蹭了蹭,衣服果然碰到了蓬松的毛发。几乎是本能地,她伸手揉了揉狗的大脑袋。
她低头翻着信纸,一目十行之间,猛然意识到这狗贴着她做什么?
难道它看得懂这些?
这张纸上可是详尽无比的对于闺房之乐的畅想啊!还是三个人的!委实龌龊!
脸唰一下变得通红,哐的一声将箱子盖上,意识到手里还捏着一封,立马伸手捂住了狗的眼睛,未曾想手太小根本遮不住,那双黑色的圆眼睛自指缝露了出来,亮亮的像是在笑话她。
她又羞又恼,将信纸藏在了背后。
一阵狂风吹开窗户,卷跑了她手中的信纸,像一只白鸽一阵翻腾,最后落在了墙角的席子上。
她起身去捡。
纸张落在在席子最里侧,几乎要贴到墙壁了,她不欲弄脏寝具,半跪在席子边缘弓着身子去探。
指尖快要触到纸张,她松了口气,目光落了下来,忽然发现身下的灰色布枕上赫然躺着个男人。
面容极为俊美,如深渊般的眸子半阖着,杀戮之气褪去,眉宇间有淡淡的落寞。
她趴得极低,一低头,嘴几乎贴上了他的,猛然看到男子眼睛上熟悉的刀疤,吓得她往后一跌,直接摔在了地上。
屋子在狂风中颤动,渣土噼里啪啦的从顶上掉下来,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
长夜漫漫,香炉里的药香淡了,变成一束烟雾缭绕的玫瑰。
男子好似看不到她,一只手垫在头下,一条腿随意曲起,另一只手摩挲着一枚拇指粗细的黄色玉印,指节修长有力,佩戴在食指上的三珠黑曜石戒指散发的光像是一把刀。
她大口吸气。
他像是尊石雕一动不动,黯淡的目光望向头顶掩得紧紧的窗,追寻着并不存在的月光。
她脱口而出:“你是谁?”
回答她的是窗户噼里啪啦声音,一定神,枕上的人如云烟一般散了。
哪有人?好像只是她饿得眼花,根本没有人来过。
他究竟是谁?三番五次出现在梦境中。
未知的答案像一块砖,将心头堵得严严实实,她呼出口气,无力地向后躺倒在。
暴雪摇晃着门窗,仿佛一只深渊巨兽张着血盆大口死寂要把这房子一口吞下,心起起落落,像一叶扁舟卷入漩涡。
她侧过头,嗓子眼堵得严严实实,雪花簌簌地灌进房间里,每一次呼吸都是冰冷的。
她被困住了。
她闭着眼,直到颈间尖锐的疼痛将她唤醒。
温热的液体淌落,她忍痛把下巴抬起,印入眼帘的是动物尖利的牙齿。大黑狗踩在她的身上,像一块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
一只爪子抵住她的肩膀,抓破肩头的布料,另一只锋利的爪子深深嵌入她脖子凹陷的地方。
黑色的闪着幽光的眼睛锁着她,弯曲的狼牙仿佛眨眼间就可以把她撕成碎片。
湿漉漉的舌头舔舐她的血液,传来刀割般锐利的疼痛。
她这才注意到它修长的四肢,蓬松的毛发覆盖下那尖尖的直立的耳朵——这根本就是一只狼。
她冷静下来,借着脆弱的伪装迅速掰住狼头,打算扭断它的脖子。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动作出奇缓慢,手掌绵软无力。
指尖未曾触到狼脖子,就见它那一缕白毛横穿而过的眼眯了起来。
一个伏身,锋利的牙齿随即刺穿她的动脉,鲜红的液体喷涌出来。
*
晨光将脸颊晒得微烫,凝香浑身一震,睁开眼用力呼吸,像重归河流的鱼。
她拼凑古怪的梦境,心情渐渐平复。
侧眸躲避耀目的阳光,未曾想却对上萧瑾冷淡的眼眸。
那目光懒洋洋的,没有这些时日常见的厌恶和挑衅,好像……只是厌倦。
终于厌倦了吗?
厌倦了相遇,厌倦了耳鬓厮磨,厌倦了背叛纷争。现在吝啬到觉得对她有哪怕任何一丝的情感都是浪费。
眼睛顿时涩涩的,她猛地从他膝上弹了起来,呆呆瞧了他一会儿,又移开眼睛。
“救命……有人落水了……”舱外传来阿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