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梁将药物交给沈有尚,申敏禾这才想起他还是个病人,怪不得帽子一直没摘。她歉疚地关心他的伤势。
沈有尚脱下帽子,手指捋了一下头发,试图遮掩点伤口,但头顶的白色纱布显而易见。“我得感谢你没往我脸上砸。”
申敏禾再三道歉,还说要将医药费赔给他。
为了能够正常出席商务活动,同时避免不必要的外界猜测,沈有尚定制了假发片,在康复前遮盖住头部的包扎痕迹。
他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所以在受伤的第一天,也要忍着痛,坚持沐浴洗头。
申敏禾窝在沙发里休息,迷迷糊糊中被拖鞋的声音吵醒。
她的目光定格在男人的浴袍上,它的下摆滑过润泽的小腿肚。视线上移,他一头湿漉漉的秀发挂着水珠,沿着脖颈缓缓滴落。
申敏禾诧然,“医生没叮嘱你不要碰水吗?你一天不洗头发都忍不了?”
“忍不了。”沈有尚抽出搭在颈后的毛巾,擦去额前的水滴,又将毛巾盖在头顶轻轻揉搓。他的嘴角突然微微抽动,不由发出“嘶”的一声。
申敏禾立刻捕捉到了他脸上的微妙表情。“还逞强,我给你敷药膏吧,若是伤口感染,我看你要变秃头了。”
沈有尚虽然佯装淡定,但他并没有反对申敏禾为自己上药,因为他的确感到生疼,头顶像是有虫子在噬咬,又痛又痒。
她将药品包装盒倒在桌上,查看起说明书,问他今天服过哪些药。
“只吃了止疼药。”
“……”
申敏禾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止疼药又不治病。这几粒你先吃了,药膏我帮你涂。”
沈有尚顺从了她的安排,将药丸送入口中,靠着椅子,脖子贴于椅背上沿,头稍往后仰,方便她换药。
他等待着,却不见动静。一会儿的工夫,申敏禾没了人影。再见到她时,手里拿着吹风机,站在他面前。
沈有尚去接吹风机,却被她推开了。“我给你吹吧,头发干了再上药。”
男人微屈的手指僵在空中,“我是头受伤了,不是手断了。”
“你看不到头顶,不好吹。是我把你砸伤的,我总得做些什么来弥补过失。”申敏禾手按着他宽阔的双肩,让他坐好。
沈有尚身体一凛,像学生一样乖乖坐直。湿润的黑发在灯光下显得乌亮,飘散着淡雅的香气。
申敏禾一只手挡在伤口处,热风就这样吹在她的手背上,有些烫,于是她换了一档。
纤柔的手指如同羽毛在细密的发丝间游走,一次次温柔的触碰,让沈有尚冷白的肌肤浮起浅红。
他有些不自在,不时地拿起一旁的毛巾,轻轻在脖子上擦过,尽管那里并无水滴的踪迹,不过是为了缓解尴尬。
申敏禾关掉了吹风机,将伤口周围的头发拨开,然后谨慎地掀开纱布。纱布浸着水,水渗透了进去。
缝线宛如蜈蚣般嵌入皮肉之中,肿胀的创口被水泡过后,边缘泛起血淋淋的红,不禁让她头皮发麻。
她用医用棉片将残留的水吸去,每一下动作都极其轻柔,以此减少按压产生的疼痛。即便如此,沈有尚还是缩了下脖子,口中逸出细微的呻.吟。
“谁叫你不听医嘱,现在知道疼了吧?”
沈有尚无言以对,再怎么辩解,身体的真实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申敏禾将药膏蘸在棉签上,而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头皮上。
沈有尚身体打了个战,她暂停了动作,“不想让伤口发烂发臭的话,疼也得忍着。”
申敏禾一边为他涂药,一边提起自己后天要去石林的东清寺做两天义工。
经过之前的事,她对鬼心有余悸,决定去寺庙积善行德,寻求神灵的庇佑。可能没什么用,但求心理安慰。
沈有尚不解地看向她,她总是冒出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他没直接阻止,而是温言挽留,“你要是离开了,就没人给我上药了。”
“你只消一句话,自然有的是人为你做事。”
“可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受伤了。”沈有尚话顿片刻,“你再住一个星期,等我拆线了你再去。”
申敏禾答应了,毕竟伤是她造成的,她欠他债。为他做点事,也是积善行德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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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申敏禾推着行李箱到东清寺报到。她将在寺里住两天半,从周六下午到第三天傍晚。
之所以选短期工,一是因为暑假所剩不多,二是做义工并不清闲,还要四点早起,她怕自己熬不住,到时候反而埋怨起佛祖,有违初衷。
中午骄阳似火,申敏禾立于娑罗树下,蝉鸣声高亢刺耳,仿佛连静心的寺庙也被染上了夏日的焦躁。她用手扇了下风,提醒自己,在佛家之地,应持心如水、平心静气。
当师父带着她去登记时,她在院子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热晕眼花了。
这不是沈有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