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彻底激怒的齐濛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在被怒意灼烧至焦黑的视线框架里,对面人的面容已然扭曲成了骇人的可恨模样。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顺着惯性扬起于空中时,跃越至道德衡量的标尺之外。
伴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齐濛猛地朝步枯冲了过去,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其撞倒至冰冷的墙面上。
清明视线被掠夺发生于顷刻间,吃痛的闷哼掺杂进了骨头断裂的声响里。
双手是与手机砸向地面的同一时间勒紧了脖子,且因过度用力而颤抖的手臂此时被数条藤蔓攀附,并顺着持续收紧的力气而试图冲破皮肤肌理。
岌岌可危的氧气正疯狂告急,窒息猛地席卷鼻腔的一瞬,步枯发现自己连咳嗽的通道都彻底被那人扼制。
原本清明的视线骤然浮上一层水雾,但依旧能够捕捉到齐濛彼时冲冠眦裂的面目与已然溢满他眼眶的猩红血丝。
密密麻麻的黑色方块正排山倒海般地涌上意识潮汐,而脑袋深处,正盘旋着震耳欲聋的高鸣,连带着急促的呼吸也失去了发泄的力气。
那些唤作清醒的因子被一道道枷锁禁锢,试图将链接生死的通道阻断,随后抑遏它们的喘息,让其只能消寂于血液之中。
即便如此,步枯仍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挤出了个耻笑的表情,是为表示对此的不屑,更是一种对如此下作手段的恶心。
在商谈时,他一向对此种威逼利诱的行径游刃有余,甚至会抛出令人惶恐的“筹码”将敌人逼至死局。
在行业里闻风丧胆,对把控他人情绪也划分过清晰的层次与界限,但今时今日,不知是心中埋没已久的痛苦情绪悄然作祟还是其他,步枯突然很想疯一次。
或许杀死齐濛的同时,还能够摧毁自己。
只可惜,下一秒,在彻底失去呼吸之前,他被猛地拽入一片暖意之中。
他听到了不远处的尖叫声。
接连而至的,是脖颈间的威胁骤然消失,以及生的气息连同那些清爽的氧气一起,重新被赋予。
“咳咳咳......”氧气倒灌的瞬间,步枯猛地咳嗽起来,生理性的难捱逼得他不得不泛出了些许泪花。
可只是刚获得片刻清明,他就再次望向了被推倒在地的齐濛,而后依旧摆出了那副对对方视如敝屣的嘲讽模样。
哪怕自己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你......咳咳......最好把你那尾巴......收起来,咳咳,再故意恶心赵哇一......你就......等着瞧......咳咳。”
惹得身后人没好气地“嘶”了一声。
“行了,少说点,先呼吸。”萧墨想要吐出的脏字此时已然落在嘴边,可在看到步枯这番难受模样时,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索性轻拍着步枯的后背给他通气,便没再多说。
要不是他前面察觉不对劲跑出来看看,这人真能给自己折腾死,萧墨暗自腹诽。
而后抬眼看向齐濛时,眸中的忧虑转而变成了平静。
前几分钟由于迫在眉睫,他下手也没个轻重,此时那人的半张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眼角也尽是淤青。
除了嘴角咳出了点血丝,应当也没有多大问题。
萧墨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身边的助理,将齐濛先带走。
不然放他在这里,步枯说不定还要再骂,哪怕自己气都喘不过来。
“照老方法去办。”
萧墨的声音很低,但足够干净。
随后他没再多说,早已习惯处理这种事情的助理了然于心,点了点头,转身和保镖一起,把齐濛架起来往另一条路走。
临走前,不忘鞠躬朝萧墨补了一句,“处理好之后。我会把地址给您发过去。”
“嗯。”
萧墨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向仍在咳嗽且脸色惨白的步枯时,没好气地暗骂了一声,十分严肃地教训到:“你今受什么刺激了,不是对各种使绊子的人都游刃有余吗,今天这是干嘛,硬杠?”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几斤几两吗,别人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把你那细胳膊给扭折了,还想逞英雄?”
而后蓦地想起柏闻晔今天的颓废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和柏闻晔是不是都有病?为了个赵哇一,全拿命去送啊。”
“你有多大能耐,但命都只有一条知不知道,要是我没发现你是不是直接死这了?”
萧墨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眼见步枯似乎咳得更急了些,那些无名的怒火顿时又闷在了心里,终究还是没忍心说下去,叹了口气后,继续给人轻轻拍背。
一时间,他真想把这俩人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被赵哇一下了什么蛊。
彼时,步枯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试图辩驳几句,然而吐出来的字眼均是嘶哑一片,萧墨将耳朵凑到对方的嘴边,听了许久才依稀辩驳出对方说的是:“是他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是否是窒息带来的生理性反应,眼泪鼻涕已经糊了步枯一脸,抽噎中还想控诉着什么,可是除了身体因为愤怒而疯狂颤抖之外,他几乎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生怕对方就此咽气,萧墨单手把人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则赶忙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随身医师呢,现在赶快到我房间等着,在我赶回之前必须要到,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