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开讲,这段关系本就见不得光。
奢华私会场所背后是极高保密性的安保工作,只有在这些地方,他们才会给彼此留有残喘呼吸的空隙。
程祈时平素在外总习惯性逞强,连至亲好友也极少见她犯难——可江寄舟每次同她相处,都能听到少女被各种琐事折磨后的长篇抱怨。
并非她卸下心防,而是觉得这些做派展露在江寄舟面前也无足轻重。
他一早便想清楚其中关联,此刻神色微淡,不动声色避开了程祈时讨好似伸过来的手,端着酒杯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他本就生的寡淡薄情模样,若非一双桃花眼着实出彩漂亮,很容易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冷下脸来时更是如此,连剧组养着的狗都不乐意靠近。
程祈时同他相熟几年,也不是没见过江寄舟冷下脸来的模样,多数时候都当做视而不见,偶尔心情好才会耐心哄几句,此刻忍不住在心里思量——
这人是生气了,还是被扫了兴,不想同她多说呢?
程祈时自认虽和江寄舟有些牵扯不清的男女关系,但她一直将自己位置摆得很正。
彼此之间各持所需,她贪图江寄舟的脸和身体,更爱看他情到浓时的失控神态。而江寄舟屡次三番拒绝她给出的时尚资源与影视邀约,程祈时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摆什么金主的架子,平日里相处更像是朋友一般。
程祈时抬手,将杯中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又折回中岛台旁,给自己又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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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晨间□□时的光景,日头已经有些炎热。好在屋内冷气打得足,将阳台门打开,丝丝凉意传来,算不上太难捱。
程祈时端着酒杯在阳台另一边坐下,江寄舟短暂递过来一个眼神,没和她有言语上的交流,视线再度偏向一旁楼下,看得很认真。
程祈时有些好奇,也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
江畔处高楼林立,对写字楼内的工作族来说,这会儿正是上班时分。往来人群.交织在一处,以他们所在的楼层高度自然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一点也不影响两人盯得起劲。
其实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氛围。
对程祈时和江寄舟来说。
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的游轮上畅饮宿醉,也尝试过在柏林电影节的红毯后台接吻。但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夏日的晨间一同坐下来,默契地看着下方写字楼内的人流涌动。
空气也在这一瞬沉静下来,各类情绪肆意滋长。
程祈时耐性不好,看了没一会儿便悄悄收回视线,借着往下望的视角偷瞄江寄舟,却发现后者面色如常,仿佛根本没被先前屋内说的话所影响,只是单纯好奇那些上班族而已。
她素来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被动的局面,任由江寄舟自顾自观察着人群,在喝完杯中佳酿后缓慢起身,察觉到男人的视线随之移向自己,程祈时轻撇了下嘴角,转身往屋内走去。
在江寄舟来之前,她便已经完成了上床前的护理步骤,再次简单洗漱后靠坐在床侧打开阅读灯,顺手拿起一旁放着的财经周刊打发时间。
好巧不巧。
封面人物正是她那位素来待人严苛的小舅舅。
程祈时对旁的报道也不感兴趣,特意将杂志翻到顾淮之专访那一页。
和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们相比,顾淮之出现在财经周刊上的视觉颜值冲击甚至大于国内男星们拍摄的一线女刊时尚杂志,内页也毫不吝啬给了三四页顾淮之面部镜头特写,后面才是专访内容。
他接受采访时说话风格较之平常要温和不少,想来其中不乏记者润色的功劳,即便如此,程祈时依旧一字不落,看得很认真。
杂志翻看了没几分钟,房间门被人推开,程祈时没有抬眼,不久后洗浴间内传来流水声。
程祈时漫不经心地用指腹在杂志右下角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床,将厚重的帘布拉上,使房间内重归于昏暗。
这便像是她和江寄舟相处时的主旋律。
晨昏颠倒,日夜不计,些许泄漏进屋内的光线都会将他们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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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舟没让程祈时等太久。
她装模作样靠在床边看的财经杂志很快便被扔至一旁,素来少有表情的男人蹙眉看着封面,半晌没说话。
程祈时被屋内冷风吹得有些肌肤泛凉,见他还在盯着杂志封面,心底微恼,主动直起身,用手臂挽住江寄舟脖颈将他往自己这处儿靠。
江寄舟半推半就,手撑住床沿边的软包设计,膝盖顺势跪至程祈时身侧,终于不再关心那本杂志,微低下头去看她,眼神沾染上情绪,不复先前清明。
仰着脖子看人的姿势并不好受,程祈时伸出右手不轻不重地拍在江寄舟肩胛骨上,刻意放软语气。
“哥哥。”
她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喊过那位私生子哥哥,唯有在床笫之间,兴致起来之时会对江寄舟撒娇。
这声“哥哥”无疑是种示好与默许,江寄舟撑着床沿的手腕间微动,以肌肤相拥的姿势揽住程祈时,两人的位置瞬间天翻地覆。
实话说程祈时对跨坐在江寄舟身上的这种姿势并不感冒。
她在这方面向来不是个勤快的人,过往几次主动也多是一时兴起,往往不等江寄舟缴械便自己累了,只能缠着他再主动些许,又被江寄舟折磨得喘不上气来。
江寄舟显然也知道程祈时在这些事上的偏好与临界点,但并未对此有任何额外表态,只微仰着头看向她,从容得好像自己才是居高临下的人。
他视线直白炙热,带着些许侵略,令程祈时避无可避,只好主动低下身深吻,裸露在外的脊背微颤,却依旧没松开攀着他肩颈的手臂。
屋内春光旖旎,连几十分钟前的不愉快也被搁置在一旁,无暇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