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蹙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真的在考虑要研究这种不明组织的生长规律和结构。
陆无尽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太爱学习也不是好事,看着秦沂略带狂热的母港,好心出口提醒:“秦医生,我得提醒你一句,进入梦境之最重要的守则,就是分清梦境与现实。”
他看过雇主因为混淆了梦境与现实而永坠深渊,不得解脱。连做梦的人都有可能如此,更别提作为入梦者的外人,在黑暗与危险蛰伏的梦境里,唯有牢牢守住本心,心境不败,才能穿梭自如。
陆无尽懂得这些规距花了很长时间,进了很多梦境,经历过很多危险。
秦沂是个聪明人,闻言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呼吸加重了几分,低头推推眼镜,沉声道:“哦。”
语气中好像有些失望,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因为陆无尽发现他们在说这三两句话的空当,这对白花花的组织开始融为一体,像是菌类生长,逐渐形成更多脉络。一开始只是镜子边缘有一些,如今只能在这堆东西之间通过一些发光点确定镜子的位置。。
这东西像是一种菌类,又像是肥肉,连着血管组织,苍白无比,又有血丝穿行其中。一团一团挤在一起,透明黏液因为重力汇集成一滴,挂在顶端摇摇欲坠,几秒后支撑不住缓缓落下,牵出一道银丝,然后重复汇集的过程
虽然没什么味道,但精神攻击不能忽略。
秦沂呆呆看着:“它在动。”而且加快了速度。
南柯站在他旁边:“我看见了。”但是腿软。
陆无尽已经走出几步,回头一看两人没跟上来,颇有几分无语,要担心一个林静还不够,还得管着这俩人。
陆无尽没什么好气:“走啊!进屋!”
刚刚还说要主动出击的陆无尽一手一个,拉着人就往屋里走,又忍不住回头查看,那对白花花的东西不断颤动,虽然没有正反面之分,但还是给陆无尽一种它在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好,陆无尽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打了个恶心的寒战,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东西能听见他说话,它在追他们!
以这个速度要追上他们当然是在做梦,但这玩意速度开始加快。并且所行之处,茶几沙发、床单衣服,以及其他稀碎的镜子,都被这堆东西裹进去,不见了踪影。
像是蜗牛进食。
不难想象要是自己被它裹进去,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恶心。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的体积在缓缓缩小,可是高度却在慢慢变高,像是软体动物一样蠕动,这会儿再用“组织”形容已经不合适了,这东西更像是一个肉团。
走过的地方只剩下一道清亮的黏液痕迹,地板开始冒出白色气泡,紧接着像是被腐蚀一般迸裂炸开,露出里面的水泥,水泥碰到黏液,又是新一轮的化学反应。
所以陆无尽选择以退为进,先把这两个看呆了的关屋里,再想办法解决这玩意儿。
拽到门口的时候,走廊另一头露出一颗小脑袋。林静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目光扫过陆无尽和南柯,看见秦沂的时候眼前一亮,抱着玩偶奔过来,兴奋大喊:“哥哥!”
肉团听见林静的声音动作顿住,陆无尽刚要觉得林静就是这玩意儿的克星,结果下一秒,这东西浑身软肉痉挛一样抽动起来,前进的速度不止快了一倍!
秦沂刚反应过来试图掰陆无尽揪着自己衣领的手,闻言看向林静,余光不可避免地扫到客厅里正在靠近这边的肉团。
呼吸一滞。
“硫、硫酸!”秦沂指着那里说不话来,地板一张张裂开,发出闷响。
陆无尽看了那边一眼,加快动作,一把把秦沂推进屋里,接着一手去拉林静,另一手把南柯也丢了进去。陆无尽和林静一起进屋,陆无尽转手就要关门,把这东西关在门外。在门与门框即将贴合时,门关不上了,还有一指宽的缝隙,凭陆无尽如何用力都关不上。
肉团前端变得细长,试图挤入屋内,几滴黏液滴到陆无尽手背上,一秒后便变成一个血泡。刺痛感随之而来,陆无尽强忍住收手的冲动,低头查看关不上门的原因。
林静死命拽着玩具,大喊大叫:“我的小白!!!”
陆无尽骂了一声,身后的南柯终于回过神来,冲上前抱住林静往里拉,一用力,只听见一声撕裂声,林静手上只剩下个脱了线的半只兔子。
秦沂也冲过来帮忙,撞在门板上,靠着这股力量,门终于严丝合缝地关上。一团组织被挤断掉在几人脚边,还在不停蠕动,切面处还能看见镜子的碎片。门缝处流进粘腻的液体,陆无尽拉着秦沂后退躲开。
陆无尽还算冷静,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南柯和秦沂,惊恐地看着门口,半天缓不过来。秦沂还能理解,毕竟是第一次,南柯倒是有些奇怪。
陆无尽走到他面前,抓了抓他的头发,抓成鸡窝才放手:“吓成这样?”
南柯这才缓过来一些,低下头:“不是、太......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