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盛。
秦沂被江行舟勒令回了躺家好好休息一顿,这会儿提着保温桶进来,架起小饭桌,一边把菜一溜儿摆开一边道:“我妈听说你受了伤,特地炖了骨头汤让我送过来,还热着呢,诶,你也喝一碗。”
说话间又不自觉流露出保姆般的靠谱感。
江行舟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病床上看着外面的南柯,落寞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凄惨。
江行舟没管他,接过秦沂手上的汤道谢。
秦沂嘀咕一声:“跟我客气什么。”然后继续盛汤,准备端给南柯。
江行舟回答:“我是谢谢阿姨。”
秦沂手一抖,汤差点洒出来,白他一眼看向南柯,见他从自己进来之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看向江行舟:“我记得,我昨天上午离开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姿势?”
江行舟肯定了他的记忆力:“嗯,期间上了两次厕所,我怕再出事,逼着他喝了两口水,除此之外,他就这么坐着没动过。”
秦沂顿了几秒,“啊?”一声,怀疑地看看江行舟:“怎么逼的?”
江行舟有些奇怪,如实回答:“我叫他喝,他不喝,我就捏着他下巴让他喝了。”
果然,秦沂就知道按照江行舟的性格,南柯没反应压根就不会再劝 。秦沂走到南柯身边,如他所想看见他下巴上清晰的几个指印,嗔怪地看了江行舟一眼。
“你这叫‘灌’。”
秦沂摇摇头,绕到南柯面前挡住他的目光,身影将他笼罩住,把汤往他面前一送:“喝汤!”
南柯目光没有焦距地呆滞空洞,就算秦沂站在他面前也毫无作用,眼皮都不带抬的。
秦沂叹了口气。
自从昨天从陆无尽的梦里出来就是这副样子,要死不活的,腹部的伤口经过仔细检查并没有大碍,简单缝了几针就好,但南柯这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好。
秦沂拉了个椅子坐到他身边,上下好一顿看,就差拿起听诊器听听他的呼吸心跳了,在江行舟询问的目光中,秦沂泄了气,“看不出来什么,虽然说之前受了重伤,但咱们不得不佩服他这体格子,一个月能跑能跳的,挨了一刀也没伤及性命,但是......”
秦沂伸手在南柯面前的空气中晃了晃,果然仍旧没得到他的一点儿反馈。
“为什么变得呆呆傻傻的了呢?”
秦沂摸着下巴思考,原本以为南柯是因为没能成功把陆无尽从梦里带出来而失望,但现在看来,梦里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最重要的是,到底是谁捅了南柯这一刀?
秦沂得不到南柯的回答,默默站起来到江行舟身边,摇头叹道:“床上躺一个,现在又傻一个,真是肉包子打狗,没把无尽带出来,还搭进去一个。”
江行舟看着床上的陆无尽,面色平静苍白,呼吸频率稳定,完全看不出梦里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南柯进去一趟,带伤而归。
秦沂继续叹气:“果然爱情让人痛苦。”
江行舟接道:“果然爱情让人迷茫。”
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长叹一口气。秦沂心情好了一点儿,抬头问他:“这一晚上他就这么坐着,没跟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行舟看着南柯凄惨落寞的背影,示意了一下:“你看他这样子,除非陆无尽现在醒过来叫他,否则谁能让他开口?咱俩在他那里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南柯眼睛忽然一亮,虽然没回头,但背影明显挺直了几分:“陆无尽?”
长久的沉默让他嗓子干涩,声音听起来嘶哑嘲哳,一改平日的清脆声线。
秦沂看了一眼江行舟,两人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情绪——无奈。
“没救了。”
“埋了吧。”
话虽如此,两人动作毫不迟疑,两步上前一左一右站在南柯身边。秦沂附身看着他聚焦了的目光,问:“你还好吧?要......喝水还是上厕所?”
江行舟见状,犹豫片刻学着秦沂再给南柯更多的选择:“或者吃点东西,出去走走?”
南柯抬头瞧瞧秦沂,又看看江行舟,目光盯着江行舟几秒,忽然大声嚎了起来:“你俩可得为我做主啊!”
病房开始上演窦娥喊冤。
秦沂和江行舟交换了一个眼神,秦沂小心翼翼地问:“昨天的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柯深吸一口气,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开始吐苦水:“我好不容易进入他的梦境,你们知道的——可能江行舟你不太清楚,总之这个等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梦境这东西都是潜意识的投射,所以一般跟主人的日常肯定有一些关系的,比如江行舟是警察,那他的梦.......”
江行舟听得一阵皱眉,他倒不是介意南柯把他当成例子,而是.......江行舟打断他,眉头紧皱:“你能不能说重点?你坐一晚上就在想梦境和日常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