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烬踌躇半晌,难得窘迫:“只……只识得几个。我们村里有个爷爷教过我一阵子……”
“没关系,以后我教你。”孟红檐温和地说:“学医先识字,这是基本功。”
医馆前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卓元鹤今日不在,只有她一人接诊。
孟红檐将睡着的叶霜轻轻交给叶烬:“你抱妹妹去厢房休息,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向前院走去。
一位身着月白织金缠枝莲纹襦裙的中年妇人带着个年轻公子站在院中,正四处张望。
“这位夫人,可是要看病?”孟红檐上前问道。
妇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焦虑:“这位可是孟大夫?我姓沈,听闻孟大夫医术高明,特来求诊。”
孟红檐微微颔首:“高明算不上,沈夫人请随我来。”
她引着二人进了诊室,示意妇人坐下:“不知夫人哪里不适?”
沈夫人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我这头疼病已有半年多了,太医院的药吃了不少,却总不见好。前几日听王尚书夫人说起孟大夫的针灸神效,这才冒昧前来。”
孟红檐仔细为沈夫人诊脉,又查看了舌苔和眼底,轻声道:“夫人这是肝阳上亢兼有气血不足之症。我先为夫人施针缓解头痛,再开个方子调理。”
她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在沈夫人头部的几个穴位上轻轻捻转。方夫人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真的不疼了!孟大夫果然名不虚传。”
站在一旁的年轻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孟红檐施针的动作,眼中满是赞叹。
他约莫二十出头,一袭湖蓝色锦袍衬得身形修长,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英气。
年轻公子笑着对沈夫人说:“娘,孟大夫人美心善医术又好,比太医院那些老东西强多了。”
沈夫人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种羽,不得无礼。”
孟红檐收好银针,提笔写下药方:“夫人按此方服用七日,再来复诊。平日饮食宜清淡,少食辛辣。”
方种羽接过药方,不急着收起来,仔细看了一遍,惊讶道:“孟大夫这方子配伍精妙,与寻常治头痛的方子大不相同。”
孟红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公子懂医理?”
方种羽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不懂,只是为娘抓了很多药,别处开得都大差不差的。”
“种羽随了他爹,什么武学都爱涉猎。”方夫人笑着解释,眼中满是骄傲:“就是不肯好好准备科举,让我和他爹操碎了心。”
孟红檐微微一笑:“博览兵书是好事。武道相通,多学无害。”
方种羽的目光在孟红檐脸上停留了片刻,问道:“孟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精湛,不知师承何人?”
孟红檐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信口胡诌:“家师已仙逝多年,名讳不便提及。”
师承何人?孟红檐还真不好说。读博士时她的导师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医,但教出来的学生足够让他在教育界名声扫地。
方种羽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及了对方的伤心事,连忙道歉:“是我唐突了。”
不唐突,因为导师还活得好好的,每天早上六点起来晨跑,七十多的老头了身体比孟红檐还好,干啥啥行吃嘛嘛香。
“无妨。”孟红檐摇头,起身送客:“夫人记得按时服药,若有不适随时来诊。”
送走方家母子,孟红檐站在医馆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马车,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身准备回屋,瞥见巷子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裴不澈。
孟红檐心头一紧。她咬了咬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