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栀渐渐放松下来，困意再次席卷，就这么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李呈余光扫到熟睡的人，转动方向盘，从小区门口又开到河边，沿着河道转了四十分钟。

“嗯......”

宛栀被嗓子干醒了。

抬手去摸床头常备着的水，只摸到冰凉的车窗。

她一下子睁开眼，冻在原地三秒，缓缓转过头，李呈正认真的开车。

“醒了？”

宛栀抠抠脑袋，声音极轻的‘嗯’了一下。

偷瞄了眼手机，都快到零点了。

李呈倒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掉转方向盘，开回宛栀的小区。

“谢谢你等我，还送我回家。”下车前宛栀跟李呈道谢。

在这样狭窄而略显私密的空间里，她依旧很紧张，攥紧裤子。

李呈垂眼去看她脚踝，粉色的棉袜包裹住里面的保暖裤，将宛栀的脚踝裹得严严实实。

他收回视线，扶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的来回抚摸着，像是在思考说什么，但更像是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我、我这两天太累了，连上了几天班，所以......”

宛栀还想解释，被李呈打断。

“宛栀，你这段时间好像在躲我。”

李呈显然不想跟宛栀纠结别的，他直接切入主题，激的宛栀猛地抬头，疯狂摆手。

“哪有！没有啊，就是最近诊所患者增多了，有点忙。”

宛栀心虚的看看车顶，又看看窗外，樱唇抿了又抿。

李呈将她的小动作看进眼底，无情戳穿：“可是你休息的时候也不太回我消息。”

“我、我......”宛栀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李呈一双淡褐色的眼眸垂下，偏着头看向窗外，一副惆怅而又无助的模样，左手不再轻抚方向盘，而是微微曲起，指尖扣着皮革的纹路。

“算了，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他笑笑，带着难解的苦涩，“十年前我们就是普通同学，现在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是我的问题。”

宛栀感觉心脏被莫名揪住，她整个人上半身转向驾驶位，而那个人执意看向窗外。

她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欲言又止。

“不、不是的......”宛栀嗫嚅着解释，“不只是普通同学的。”

“是吗？那还是什么呢？”李呈的声音在车内散开，像是带着磨砂质感的老旧磁带，低沉而性感。

宛栀像是下定决心要说清楚，深吸了一口气，“你还是我很好的朋友啊，我那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呈喉咙里弥漫出一个音节，淡淡的，“嗯，我知道。”

但明显情绪没有那么失落了，宛栀松了口气，很快又吊起了一颗心。

因为她听见李呈问道：“那现在呢？”

“我们现在还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吗？”

宛栀缓缓坐正，不敢去看此刻的李呈，他就像是稳坐高台的判官，揪着嫌疑人宛栀的每一个字眼，企图分裂出她不想和他做朋友的证据。

宛栀扁扁嘴，提起一颗熊心豹子胆挑战判官：“那得看你表现了。”

说完，就打开车门逃跑了。

李呈松了松肩背，靠在车门上，看着小姑娘‘啪’的一下将车门关上，小跑了几步，没走太远，又绕回来，把车门打开，弯着腰探进来半个头：“你、你注意安全。”

‘啪’的一下，车门又关上了。

车内李呈看着那道慌张的背影，慢慢露出笑容。

“没事，只要你肯给我表现的机会就够了。”

·

宛栀一路逃回家。

可能是刚才在车上睡了一觉，她现在异常的清醒。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她慢慢用手捂住脸，燥热的温度被凉意覆盖，很久很久才缓和下来。

但已经感觉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

她去冲了个澡，换上了柔软舒适的睡衣，又换了新的四件套，企图用忙碌掩盖胸腔里砰砰乱跳的节奏。

忙完一大通躺在床上，宛栀还是扛不住疲劳，睡过去了。

连上四天班固然辛苦，但接下来就是连休四天的假期。

宛栀稳稳地睡了一晚，再睁眼已经是十点了，她翻了个身骑着被子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又闭上了眼睛。

卧室外的声音传进耳朵。

洗衣机运转的声音作为背景，时不时的有叮叮当当碗筷碰击的声音，外加点别的什么。

总之，跟宛栀一个人在家时的安静完全不同。

宛栀睁开眼，推开门走出去。

小厨娘晴晴闻声从厨房出来，看见宛栀还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招呼她过来坐下。

“你可真能睡的，本来七点多想叫你起来吃个早饭再接着睡，结果根本叫不醒。”

她从厨房端出来一碗青菜粥，粥里泡着一枚剥好的鸡蛋，朝宛栀推了推：“喏，现在吃吧，吃两口再接着睡。”

宛栀确实很困，睡了这么久，反倒感觉越睡越困似的，她支着脑袋，闭着眼睛喝粥。

“你忙活什么呢？”

晴晴：“我妈做了卤牛肉，给你带了五斤过来，我又买了两斤馒头，这样呢，我再把牛肉都切成片分装好，你以后早上来不及吃饭，就可以煎一份牛肉，夹馒头里吃。”

说完，拎着菜刀跑出来邀功，“怎么样，我聪明吧？”

“我还带了辣椒酱呢，抹在一起吃，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