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倒杯茶来给父亲。”施霁雯低声同玉璧说道。
她自请来赈灾救民,玉璧与流苏放心不下,想着一同前来,施霁雯觉得此事危险至极,本不愿答应,可玉璧与流苏很是坚持,无奈各退上一步,玉璧陪同施霁雯一同来赈灾,流苏便留在施宅之中。
“父亲,容儿为您诊治一番。”玉璧离开去倒了茶水,施霁雯朝着施盛福了福身。
“倒不必了。”施盛抬手拒绝,“我无大碍,不过是老毛病罢了。”
施盛说着停顿了半晌,看向身旁的霍言策:“世子殿下,钱银之务,臣当再询户部,探其能否从速凑齐此款。”
霍言策颔首:“既如此,便有劳施大人了。”
施盛与霍言策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赈灾之事繁多,官沟又是此次赈灾的重中之重,他还有许多琐事需要处理,便不得在此过多停留。
施霁雯一双清冷的眸子落在了霍言策的身上:“世子今日尚未换药,可要随我一同换药?”
霍言策闻言点头:“甚好。”
玉璧端着茶水走来,却见方才现在此处的施盛不见踪影:“大姑娘,大人他……”
“父因公务离去,这茶你便喝了吧。”
“是。”
玉璧应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复开口:“方才奴婢离去沏茶时,见城内出一马车,马车观之甚熟,似诚勤伯家者。”
“诚勤伯?”霍言策眉头拧起,若有所思,“此乃集中此次灾情难民之所,按理而言,其为一伯爵,不应至此。”
“可看清这马车往何处去了?”
“若奴婢没有看错,像是往疫民的方向去了。”
施霁雯思索片刻,觉得有些不对:“莫非诚勤伯也不慎染了这疫病?可这不对,宫中并非所有太医皆来此,若是他染了疫病,也不该往此处来,他非庶民,大可在府中隔离医治。”
霍言策:“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施姑娘可要听听?”
施霁雯抬眸,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霍言策,不语。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霍言策倒也没有太意外,只是微挑了眉说道:“听闻,诚勤伯夫人有一弟,这诚勤伯夫人之弟,是这瓖都远近闻名的纨绔,可难得的是,他虽为纨绔,却是难得的情种,我曾听宋初回说,其弟,可有一放在心尖尖上的红颜知已,”巧的是这红颜知己门楣极低,配不上其弟,这诚勤伯夫人不止一次棒打鸳鸯。”
施霁雯微微启唇:“莫不是其红颜正巧染了这疫病?”
霍言策笑而不语,只是扭头向那疫民聚集的地方投去一眼。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些许嘈杂的声响,似乎有人朝着施霁雯的方向招了招手。
施霁雯转身,再不看身后的霍言策一眼:“换药之事怕是要晚些了,还要劳烦世子殿下再等上一等。”
管沟修缮一事一拖便是许多天,赈灾迟迟没有进展,施盛为这银钱一事上了许多折子,但这些折子却宛若石沉大海,迟迟没有消息回复。
施盛这几日甚是头大,因为心急,唇上更是起了一个泡。
“父亲需要多休息。”施霁雯收了器具,“赈灾一事非一日能成,父亲的身子若是熬垮了,便得不偿失。”
“无事。”
施盛摆摆手,却忍不住喉间的痒意,随即便咳嗽了两声。
“父亲为何不去一趟兰家?银钱在户部手中,想是外祖不会为难父亲。”
“若是那么容易便好了,赈灾一事,虽陛下此次让工部牵头,可此事目前便已关系到了户部、工部、陵卫、还有太医院,奔走之下,各有各的想法,各持己见,终归户部一句国库紧缺,先给了部分,剩下的仍遥遥无期。我再想想法子。”
外头喧闹声渐起,隐隐伴着打砸的声音,痛呼声愈来愈清晰,随后便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外头怎么了?怎如此吵闹?”头本就隐隐作痛,外头的吵闹声更是让施盛心烦意燥起来。
“大人,大姑娘不好了,外头有人在打砸粥棚和医棚。”玉璧从掀帘而入,眉目间是隐隐的担忧之色。
“医棚?”
顾不上闺家小姐的礼仪,施霁雯大步向前,一把掀开玉璧身后的帘子,猛的冲了出去。
只见粥棚中不久前还冒着热气的大锅滚落在地,滚烫的稀粥倾倒在地上,那几名伙夫摔倒在地,正艰难的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