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想到这里，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妈，我去找她问问，看看她什么情况。”

“好，”原主母亲欣慰地说，“你劝劝她就行，记住不要吵架啊。”

“知道了。”

楚阳说完，快步朝楚星光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会所谈事的包间那边，此刻只剩下两个人的声音。

“这些合作项目都是没有必要的，我还是希望顾家能说清楚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些多余的利益。”

这是楚钰的声音。

“既已联姻，那就应该把你们当成信得过的人。这些都是分内的事，举手之劳而已，你们不必有什么顾虑。”

这是顾北约的声音。

现在两个人正在因为合同上的几个条件互相打太极。

顾氏给的好处比预想中多得多，已经多到了一种不正常的程度，其中大部分都是以顾北约个人的名义特别给他们加上去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楚钰早已知道顾北约是一个在利益上寸步不让的人。现在突然给这么优渥的条件，要换个不明白的，可能还真得以为顾北约是喜欢上自己了在下聘礼呢。

可是楚钰心里明白：“尽管如此，楚氏形势不安稳，你们对我们的支持很可能会变成你们的麻烦，我认为其中部分好处是你们完全没必要给的。”

“既然没必要给，”顾北约面无表情地看他，“那你找我联姻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孩子？”

更多是为了你。

楚钰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是这么说：“并不是我们不乐意接受，只是大家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公平，这份合同对顾氏，尤其是对你不公平。我认为刚才说的那些还是划掉不要比较好。”

顾北约：“你说得我有点头疼了。”

楚钰立马不吭声了，求助式的去看原主父亲。

而原主父亲在看顾远胜。

全场最具有话语权的顾远胜什么也没说，只对顾北约一点头，局面基本上就定下了。

——楚氏获得了比预想中还要多三倍的利益。

这对于楚氏来说无疑雪中送炭，但送炭的人是顾家，就总让人怀疑炭里是不是有毒。

签好合同以后，顾远胜看了看表，先出去了，顾年润紧随其后，原主父亲站起来送他们，他们走后，会议室的门自动关上，只留下楚钰和顾北约分别坐在会议桌的左右两端。

空气里沉默的氛围持续了很久。

楚钰一直盯着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看着那热气越来越少，直到消失不见：“你们拟的这个合同，是在试探我们家是否有胆量接受。如果接受，说明我们家确实很有野心，做出某些出格的事也不是没可能。比如给你下/药。对不对？”

他察觉到了，顾北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对。”

“现在你们已经开始对我们有怀疑了，”楚钰下了定论，“因为宴会上给你下/药的人查到了，确实是我们家的人。”

“你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顾北约问。意思是当初他和楚钰聊起DNA检测的时候楚钰问过他的，问他要是个女人呢。

答案真的就是个女人。

楚钰叹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焦虑：“是楚星光？”

顾北约点了头。

“总而言之，是我们家的人对不起你，我是继承人，这事与我肯定也有关系——这件事顾董也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今天还问我，给这么多好处，是不是真喜欢楚家那小子了。”顾北约转头看他，窥见了楚钰眼中的难过。

心里也像跟着塌下去一块似的。

他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放软了一些：“他不关心这个，也没必要让他知道，目前只有我和顾年润两个人知道这件事，现在再加一个你。”

楚钰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们知道药是她下的之后，怀疑是受到我们家庭内部的人指使，比如我爸，或者我。但实际上，中招的本应该是我妹妹楚阳。因为楚星光一直嫉恨她的身份，想害她。”

“不，”顾北约摇摇头，提出了反对意见，“绝不是害错人。我对这种事的防备心很强，整场宴会总共就离开过一次，我的酒杯离开我视线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这样都能中招，只能是一早就被盯上了。”

楚钰一愣，眼皮渐渐垂下，眼里的光逐渐淡去：“我明白了。”

他先站起来，转过身的时候，听见顾北约在身旁问他：“不打算向我替你妹妹求情吗？”

顾北约说完，看见楚钰抬手打算开门的动作停住，修长的手指在身侧逐渐拧成拳，又无力地松开，指节都有些泛白。

楚钰在纠结。

“首先，我声明一点，我等下说的话只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楚钰转过身，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不安，只有认真和坚定：“楚星光不是我的妹妹，我只有楚阳这么一个妹妹，我父母也不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早就死了，我不在乎楚星光，也不在乎他们，更不在乎楚氏的家业。所以，你没必要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忍着，不和我撕破脸。”

顾北约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淡地提问：“那撕破脸，之后呢？”

楚钰顿时一噎。

和顾北约相处了两个多月，他已经多少能读懂他的微表情了。现在的顾北约有些生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尽管如此，他问了，楚钰就得回答：“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想怎样报复，就怎样报复。”

顾北约准确地说出了他的内心想法：“只要不碰楚阳？”

楚钰：“对，只要不伤害我妹，怎么样都可以。”

“那你呢？”

“我，”楚钰眼神闪动了一下，他看了看顾北约的眼睛，又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随你怎么样都好。”

顾北约从椅子上站起，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楚钰下意识想用手挡住脸，但自己只感受到了来自身侧的一阵风，紧接着是手拧开门把的声音。

砰的一声，顾北约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