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煜听完了仍旧在笑。
沈居安难得有些恼,“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不会刮胡子吗?”
“当然好笑。学了一个学期都没学会。”林春和声音很清脆,“你要不还是买个电动的吧,干嘛那么执着于手动。还没长几根胡子呢就多挨几道口子。”
“不行。我不能知难而退。”沈居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而后看着依旧面带笑意的谢煜,“你还笑我!”
“不是笑你。”谢煜声音上扬,“我没有笑你。”只是突然发现好像更靠近你了。
一年又半年,第一次和沈居安逛校史馆,一意孤行要考国艺表演系,打过的很多睡着了的电话,写了很多没有寄出去的信。年初时在路边帮沈居安擦眼泪,六月份收到沈居安寄过来的花,八月份收到的录取通知书。谢煜一步一步走过来有着百般情绪,外人亦或者自己,问了万次为什么一定是国艺的表演系,但此时此刻那些原本漂浮的,粉饰得漂亮的说辞才真正落地生根,长出独一无二的理由。
他没有给出原因,于是回答也不奏效。沈居安伸手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脸上皱巴巴的,“我不信。你不要笑了很疼的知不知道啊,你这种人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个所以然,最后叹了口气。“算了,笑就笑吧。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多剃几遍就好了。”而后起身把牛奶盒和面包包装袋扔进垃圾桶,“你吃完了吗,上课去吧。”
三楼蹦到一楼,谢煜看着沈居安从楼下车棚里推出一辆高低座电动车到他面前。
车停好,戴头盔。谢煜接过递来的头盔,扣上扣,打量着沈居安正扶着转方向的电动车,“一年不见,你已经是有车人士了?”
“借的。我没钱买。”沈居安说的干脆,一脚跨上座椅,拍了拍后面略矮的低座,“上车。我带你过去。”
谢煜看着那个小座位,犹豫了一会。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他坐车经验丰富,但那仅限于七位数的知名四轮豪车,而不是眼前这个高低座电动车。在沈居安期待的眼神里挣扎了片刻,谢煜还是决定不扫好友的兴,他比了比身高和座位高度,问:“会不会太矮了?”
沈居安摇头,“不会的。”
还是坐了。
即使节气上已经入秋,燕城依旧保留着酷暑的余韵,早上的温度也不可小觑。软垫在半遮光的停车棚里被太阳晒得滚烫,谢煜一坐上去就感觉自己的裤子被烫了个洞,他瞬间腿脚恢复弹起来。沈居安吓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谢煜指了指软垫,“烫。”
沈居安哎呀了一声,从包里翻出湿巾擦拭,“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这个事。”
好不容易降了温,谢煜最后还是坐了上去。拄拐被沈居安放在前脚踏上,他把打石膏的脚扶起来蹬着侧脚踏,在沈居安的指挥下伸手抱住他的腰。
身体前倾,他离沈居安的后背很近,脸维持着五厘米的距离,开车人的气味透过薄薄的棉质布料钻进他的鼻腔。不是哪个大牌香水的味道,也不像任何一款谢煜用过的衣物洗涤剂,很淡,接近于无味,但叫人放松。
跟上一次来国艺相比,这里没什么变化。涂鸦墙上的肆意泼墨和政策标语横幅混在一起,正值上课时间,不少人拎着早餐一边吃一边赶路。沈居安开得很稳当,谢煜坐在后座,听到不少人跟沈居安打招呼。他问:“你好像还挺有名的?”
“就那样吧。”沈居安很风轻云淡,“我经常去参加活动,就认识了一些人。”
车停在教学楼停车区,沈居安锁好车带着谢煜往前走,不认识的人在一旁看见沈居安的脸就打了一声招呼,“可以啊独苗,一到16就提车了!”
“不是我的,我借的。”沈居安摇摇头,然后指指他,“我朋友骨折了,我借来送他几天。”
那人顺着回答打量他一眼,而后笑着上来握手。谢煜不知所以地回握,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说:“兄弟你可真漂亮。”
他还不知道怎么回,又听见那个人说:“怪不得沈居安愿意暗度陈仓!”
“陈宜良。”沈居安叹了口气,道:“你的语文就这水平的话,别写词了,去隔壁文学院好好进修吧。”
然后转头看他,脸上带着一点抱歉,“所以我当时觉得你报考国艺很疯狂,因为这里的人都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