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毕,说道:“如今这事,一时也不好办,咱们现在虽说是良民,可毕竟这身份还是特殊了些,是犯官家属,也不知是否能顺利从官牙手中将人买回。而你现在更是想将人买回后,还她们自由身,若是以前,咱家随便派出一人跑一趟官府,便能将事办妥,现在却是没那么容易。”
彭氏看着傅则萦失落地低下头,便拉过她的手,安慰道:“这事一时也急不来,咱们这几日四处奔走,若是遇上肯帮忙的,不妨也将这事托付一二。”
“多谢祖母,多谢三伯母!”傅则萦非常郑重地向老夫人和彭氏行了一个大礼。
“我倒想起一事,”彭氏忽然眼睛一亮,“我娘家虽无权无势帮不上大忙,但赎买个官卖的奴仆应当不难。”她转向老夫人,“母亲您看……”
老夫人顿时面露喜色,将手臂轻轻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这倒是条路子!”
略一沉吟,当即拍板道:“明日咱们先不去拜访那些人家了。先去兑了银子,然后一道去亲家府上。把这事问妥了,再去办探监的事。”
她目光炯炯地看向彭氏:“若是亲家这边能成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咱们再去求人时也好顺带提一提吴妈妈几人的事。”
彭氏温顺地点头:“儿媳都听母亲的安排。”
她转头对傅则萦柔声道:“萦丫头放心,吴妈妈从小照顾你,这份主仆情谊我们都记着呢。”
老夫人和彭氏一时自然也想到了自己身边的老人,可是没有办法,她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将她们都带回。
吴妈妈几人,那是她们和傅则萦之间的缘分,是傅则萦不顾一切在为她们奔走。
……
第二日一早,三人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告别庵堂里的姑子后就前往花婶娘家。
傅则萦从小就没出过几次府,而每次出府也是家中大人一起坐在马车里,故而对跟随老夫人和彭氏走到花婶娘家时,她完全不知道这里其实离她们原来的家非常近。
傅家那些定居府城的族人,大多都把府邸安置在原来傅府后门的那条街上。
老夫人和彭氏自然是近乡情怯,万分伤感,傅则萦则是无知无情绪。
花婶娘家人口简单,家中情况和彭氏还未嫁进傅家时的彭家差不多,有一房仆人伺候。
以前,他们一家靠几十亩地养活一家子,日常再去傅府奉承奉承,得些老夫人从手指缝里漏出的一些好处。
敲开花婶娘家的大门,傅则萦踏进门槛,只见一个非常袖珍的两进院子。
第一进非常小,大门进去之后,左右门廊分别通往两侧,连接东西厢房。
这个院子里的厢房只有两间,西厢房做了厨房和杂间,东厢房的两间是仆役的住处。
穿过垂花门,抄手游廊环绕四周,连通了垂花门、东西厢房和上房。
上房三间大房,两端再连着两间小小的耳房。
中间的明间是会客议事的正厅,傅则萦她们踏入大门,透过敞开的垂花门,便一眼看见花婶娘带着两个儿子和儿媳以及孙辈都坐在正厅里等候她们。
傅则萦心想,不管之前花婶娘一家心中有过怎样的心思,现在全家人能那么郑重地善待她们,那么就是善良,就是雪中送炭了。
听到动静,花婶娘作为一家的老封君,带头起身,连忙踏出门来迎接。
毕竟昨日已经上过门,两个老人不再有场面的叙旧和痛苦。
花婶娘就是精神矍铄的那种老人,现在也是非常积极乐观地劝慰傅老夫人:“你们娘几个就安心在我这住下,虽说没有能力帮着你们去打点,但是食宿方面你们完全不用忧心。”
老夫人听罢,眼眶微红,握着花婶娘的手轻轻拍了拍:“老妹妹,这份情谊……”话到嘴边却哽住了,只化作一声长叹。
“来来来,伯娘,先带您去看看你们住的屋子。”花婶娘的大儿媳孙氏刚刚一致立在一旁,等两位长辈说完,便热情地招待她们前去给她们在西厢房收拾出来的屋子。
二进院中的东西厢房都是三间的格局,照旧是中间厅堂,两边屋子作卧室。
花婶娘自己和长子夫妻分别住在上房的东西间,西厢房一侧住着二子夫妻俩,另一间以及东厢房住的是孙辈。
祖孙三代人住得算是有些拥挤,但是比起大部分人家已经很好了。
花婶娘这次就是让在西厢房的共用一间屋的两位孙女搬到她的暖阁去暂住一段时间,然后把这间屋收拾出来给傅则萦祖孙三人居住。
傅则萦环顾这间朴素又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屋子,窗明几净,还留有女儿家房间的柔和和整洁。
花婶娘一家算是很用心了。
老夫人见此后,之前心中胡思乱想的那些隔阂也淡去。
祖孙三人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搁置,花婶娘和孙氏领着她们熟悉完房间后,又回到上房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