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执拗地不肯挪步,为了不耽误他的工作,我狠下心下了逐客令。临走前,他还揪着 2000 万的事不放,无奈之下,我只好承认。望着他倔强的模样,心底满是柔软 —— 这孩子,一点都没变,2000 万又算得了什么?若你想要,连我都是你的。
我颤抖着合上本子,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呜咽声不受控制地从胸腔里迸发。“连我都是你的”——原来早在岁月深处,我就已住进你的心底。此刻,无尽的悔意与自责如汹涌潮水,将我彻底淹没。
曾经的我,满心怨怼,固执地误解着你;只贪图当下的欢愉,沉溺于眼前的风景,沉溺于懵懂的喜欢,却从未读懂你目光里藏着的深情。那些被我忽视的温柔细节,此刻如锋利的针,一下下刺痛我的心。
窗外,雪势愈发汹涌,整座山陷入死寂。而我内心对顾星言的呼唤,却似强烈的磁场,冲破山林的禁锢,直抵浩瀚宇宙。我冲向屋外,对着苍茫群山声嘶力竭地呐喊,回应我的,唯有空荡的寂静。山里一片萧索,鸟儿不再啼鸣,连雪花飘落的簌簌声都消失不见,唯有我的孤独、思念与懊悔,在无边无际的空寂中疯狂滋长,吞噬了我,吞噬了这座山,乃至整个宇宙。
手机不断震动,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未接来电、新邮件接连弹出,微博里的私信与评论也堆积如山。热搜榜上,明星的绯闻、娱乐事件轮番更迭……可这喧嚣的世界,早已与我无关。我的世界,自你消失的那一刻起,便只剩下一个空缺的身影。
此后的日子里,每日黄昏,我都会带着阿野,伫立在屋前的小径上。我们守望着夕阳缓缓沉入山峦,守望着蜿蜒向山下的小路。记得你曾说过,若有一天远行,盼着归家时,能看见家人在门口等候。如今,我就站在这里,你何时才能归来?
一个月、两个月悄然流逝。凛冽的寒冬彻底笼罩整座山,每一个夕阳西下的时刻,我与阿野的身影都被拉得很长很长。我们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发呆,而那条承载着期盼的小路上,始终空无一人。
乐乐也很少上山了。自上次下山后,他仅来过一次。他与洛西一直在全力追查顾星言的下落。见我整日沉默寡言,常常一坐就是大半天,乐乐满是心疼与不满,他说我如今竟活成了顾星言的模样,可他又怎会明白,这是我与顾星言之间,仅剩的微弱联系。
“你的洒脱,你的野性哪儿去了?你还是顾北野吗?”乐乐那日的质问仍在耳畔炸响,如闷雷般震得人心慌。
天边的夕阳转瞬即逝,暮色裹挟着浓稠的黑暗,眨眼便吞没了最后一缕霞光。“阿野,走,回家。”我强撑着疲惫转身,却被阿野突如其来的低吠惊得心跳漏拍。喉间发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回头——只见阿野叫了几声便安静下来,方才雀跃的尾巴也垂落下去。心底瞬间凉了半截,不用看也知道,来者不是他。
暮色中,两道身影渐渐清晰。先是一个圆滚滚的大脑袋探出山峦线,紧接着,扎着高马尾的脑袋也露了出来。还没等他们走近,我便猜出了来人身份。
乐乐一瞧见我冷若冰霜的模样,径直绕过我,蹲下身子抱起阿野:“还是阿野乖,瞧瞧你野哥,整天跟尊活菩萨似的。”他的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洛西朝我点点头打了招呼,眉头却始终紧锁,神情凝重得仿佛覆着一层寒霜。
进了屋子,乐乐和洛西却一反常态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他们躲闪的眼神、紧绷的嘴角,无一不在诉说着事情的严重性。我盯着他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话一出口,胸腔里的心脏猛地“咯噔”下沉,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地冒出来——顾星言不会...... 强压下翻涌的恐惧,我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可微微发颤的尾音,早已泄露了内心的慌乱。
“野哥,这几天的热搜你看了吗?”乐乐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机械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疲惫与抗拒:“又是关于我的什么黑新闻吗?不用说了,我不想听。”那些无端的恶意揣测、捕风捉影的谣言,早已让我麻木。
“这次不是——”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地划动着,“这次是……关于……”
手机屏幕亮起,画面中是一家略显昏暗的酒店。门前,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入,周遭的夜色仿佛将他们吞噬。我死死盯着屏幕,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顾星言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早已刻进我的骨子里——他抬手推门时的弧度,迈步时特有的节奏,那熟悉的姿态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还有……”乐乐说着,点开另一段视频。
画面切换到酒店楼道,白炽灯的光线有些刺目。方才那两道身影,此刻正并肩走向同一间房。走在后面的人不经意间抬起头,那张脸赫然是洛小舞!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里藏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还活着……很好!”我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是在对自己催眠。眼眶突然发烫,可我拼命眨着眼,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
乐乐叹了口气,满脸疑惑:“可是,他怎么会和洛小舞……进同一间房间呢?”
我无力地扶住额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如同惊涛骇浪,他还活着,这是唯一支撑我保持冷静的念头。至于他身边的人是谁……我本该洒脱地说服自己不在意,可心底那个声音却突然冒出来,尖锐地质问:“你真的不在乎他和谁在一起吗?”
“我怎么会不在乎!”这句话几乎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带着压抑许久的痛苦与不甘。
屋内瞬间陷入死寂,乐乐和洛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我大口喘着气,仿佛刚从窒息的深海里挣扎上岸。
两人面面相觑,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最后还是乐乐率先打破僵局,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了口......
“阿野哥哥,你没事吧?言哥他这是失踪三个月后第一次露面,他和……洛小舞……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别着急……”洛西急得眼眶发红,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
“他幸福就好,我都尊重他。”我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喉咙像被一团浸了盐水的棉花堵住。那些冠冕堂皇的字句从嘴里说出来时,连自己都觉得虚伪至极,可除了强撑着故作洒脱,我还能做什么?
“你别急,小川或许知道些什么,他一向和洛小舞来往呢。”乐乐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让我宽心。可还没等我回应,他又神色复杂地调出另一条视频,“可是……还有一条,你看了别生气……”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珠宝店内璀璨的灯光下,顾星言和洛小舞并肩而坐,他们专注地挑选着戒指,时不时低声交谈,眉眼间的亲昵刺得我眼睛生疼。当看到他们试戴一枚枚戒指,最终敲定款式付下定金时,我感觉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心脏。
画面一转,两人又出现在高级定制服装店。店员拿着软尺为他们测量尺寸,随后,在等待试衣的间隙,他们竟一同走进了试衣间。许久之后,洛小舞脸颊泛红地走出来,发丝凌乱,衣衫也未完全整理好。那个画面在我眼前不断放大,像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没等视频播完,我颤抖着按下锁屏键。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几乎要冲破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很好……我累了,需要休息,你们自便。”转身时,我死死咬住嘴唇,生怕呜咽声会不受控制地溢出。
“那接下来呢?”乐乐追上来。
“祝福他,为我准备一份大礼,替我送去。”我背对着他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此刻,我只想把自己藏进黑暗里,任由心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